“看你的校服样式，最高只有二年级，”看到书名，斯摩尔笑道，“想要学密文，最小也是三年级。”
    “看来前辈的选学内容并不包括密文，”听到斯摩尔这样说，那个低年级学员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要想保证密文的安全性，需要有极大的阅读量做基础，如果到三年级才开始这样做，肯定来不及。”
    “这一点我很赞同。”斯摩尔笑了笑。闭上双眼，准备再次进入修行状态。
    “说到阅读量，您肯定知道另一位前辈吧，”低年级学员又说道，“听其他的学长说，那位前辈把几乎整个图书馆的书都给读过了，甚至差点把几位老师给吓到，那可是我的榜样，如果有他那种能耐，学习密文也许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了。”
    对此，斯摩尔依然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言语。那名低年级学员见斯摩尔不再说话，又感知到对方的灵力波动，便明白过来，拿起书来继续阅读。在此之后，除了斯摩尔偶尔醒过来补充一些水分，便没有太大的动静。而马车的速度也没有让他失望，经过了一夜的疾驰，次日清晨，紫月灵学院便已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幸亏我选的是高速的马车，”看到学院后，低年级学员说道，“不然真赶不上观看今天下午的结业考试。”
    “结业考试是今天下午？”闻言，斯摩尔暗自长出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上午。
    “是啊，对于我们这些新人来说，每年的结业考试都是一场盛会，”低年级学员明显兴奋了起来，“那些即将毕业的前辈实力都一等一的强，能在他们离开前见识到他们的实力，可是难得的机会！”
    听到对方这样形容，斯摩尔内心也产生出一丝期待。当然，这也仅仅是一丝而已。学院的结业考试再盛大，其范围也局限于校内，与他这段时间在外经历的事情自然是没法比。心里抱着这种想法，便忍不住向马车外白了一眼，哂笑一声。
    “这位前辈难道觉得没意思吗？”看到斯摩尔明显不以为然的态度，低年级学员的脸色很是不悦。此时他才注意到斯摩尔所穿的校服样式也与自己明显不同，“你居然也是即将结业的其中一人？”
    “算是要结业吧，”看到对方认了出来，斯摩尔摊了摊手，并没有察觉到对方已经开始对自己不满，“只是路上出了点事，这才……”
    “这么重要的事件，前辈居然如此轻视，”低年级学员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无奈，“据我所知，其他即将结业的学员都提前几天甚至半月回校准备，前辈你居然这个时间才回来，怎么可能会准备充足啊！”
    “结业考试再盛大，毕竟只是一个瞬间。”斯摩尔看向马车窗外，“绝大多数人表现得再好，也很快就会被院内的人们遗忘，而有些人，”说到这里，他指了指自己，“我更希望我自己被遗忘的彻底一些。”
    斯摩尔的这番话，显然是出于自我保护才说出口的。但是对于坐在对面的这名低年级学员来说，却是对学院荣誉的极大不屑，当即说道：“紫月灵学院可是非常高级的学府，你却如此看轻这里，当初为何要成为这里的一员？既然如此，我与你也没什么话可说了。”随后便低头继续看书，再也不向斯摩尔这边多看一眼。
    从始至终，斯摩尔都未有太大的反应。看到对方已经不想再搭理自己，倒也不在意，便闭上双眼继续修行。要说原因，除了自己没有必要跟这样一个新人一般见识以外，心情好也是原因之一。数日以来，侵入体内的鬼力已经被他在脉络中循环了无数次，速度从满到快，压力也从大到小，如今已经被彻底吸收，成为了巩固体内鬼力根基的一部分。虽然还不需要修行融灵的持续性，但在精神世界中，斯摩尔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鬼力能量与风和火属性两种灵力，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融合趋势。
    “虽说没有水和冰属性那样的强排斥性，但鬼力毕竟也偏向阴寒，”精神世界山谷中，残阳看着面前的一团由斯摩尔凝聚的紫黑色鬼力能量球，神情有些严肃，“将火与鬼力融合，能诞生出什么东西连我也不清楚……”
    “跟你相比，我这边就轻松得多了，”跟残阳相比，凝霜已经试图将其与自身手中的冰属性灵力进行融合，“只是……既有不输于冰的寒冷，又有不输于雪的渗透，更不单纯是水属性，究竟会变成什么呢……”
    “具体会如何变化，最后都与斯摩尔先生的想法直接相关，毕竟真正的控制权都在他一念之间。”看到眼前这两个明明有着强大灵力，却甘愿做斯摩尔仆人的灵魂，小蘖无奈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紫月灵学院的新人学生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未免也太没见识了吧。”
    “只是个书呆子而已，”听到小蘖这样的评价，凝霜放下手，附和道。
    “这样的学生如果去了暮色灵学院，在低年级只能是一个差生。”小蘖说道，言语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蔑视，“话说你们学院的游历应该从低年级就开始，而不是到了斯摩尔先生这个年龄才开始……”
    “这不过是每个学院的特色而已，”斯摩尔无所谓地说道，“实操课方面，暮色灵学院确实有绝对的话语权，但理论水平在五大学院中并不算出彩；综合教学资源方面，艾鲁达尔王城灵学院自然是最强，但是单看财力，炽火皇家灵学院与安斯利亚技师学院因为有财团直接支持，所以这方面的优势明显高于前者；而在理论课方面，虽然五大学院彼此相差不大，但与并未列入五大学院的神殿医学院相比，差距就十分明显了……至于紫月灵学院自己则是主打一个平衡……”
    “你知道这么多，不搞情报真是可惜了……”小蘖撅了撅嘴，嘟哝道。
    由于在成为大祭司长前担任情报类的工作，斯嘉蒂一直有着收集其他学院情报的习惯以保证紫月灵学院的实力不至于太过扎眼。在图书馆中，这些情报一直被作为秘密存放于禁书区当中。即使是当时整理图书馆的斯摩尔原本也没有机会看到。但在普尔普斯的帮助下，这些资料上被烙印的禁制都被轻松破解，成了斯摩尔的日常读物。
    ……
    到了中午时分，马车准时抵达紫月灵学院的大门。
    “真是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望着熟悉的校门，斯摩尔走下马车，感慨地说道。回想起上次来到这里时，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铁匠学徒，如今却要马上从这里离开了，说起来，因为自己忙于各种事情，自己也好久没有见过从诺尔莫大平原出来的那些人了……
    “你还要站在这里愣多久？”背后无奈的声音把斯摩尔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结业考试你真的一点都不需要准备吗？”
    转头望向这个对自己连基本敬语都已经不再说的低年级学员，斯摩尔并不气恼。只是挥了挥手，留下一具“谢谢”，便快步向学院内部走去。留下前者一人在门口疑惑。
    当斯摩尔走进校门时，便看到许多楼房都挂着庆祝类的装饰，校内广场上已经搭起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准备用于结业考试中的实战课。不仅如此，斯摩尔还看到了许多学员的家属，想来这些学员在毕业之前，也希望自己的父母亲戚来一睹自己的风采。
    “真好啊……”
    看到与父母走在一起的同年级学员们，斯摩尔内心突然生出一抹失落。虽然很快就被其掩盖了下去，但在精神世界中，即使是小蘖，都能明显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
    很弱，但是很疼。
    “主人……”作为跟随斯摩尔最久的精灵，凝霜本想开口安慰，却看到残阳对自己摇了摇头。
    “让主人自己静一静，我们再亲密，现在也轮不到我们出面。”
    由于之前一直没有回来，而且在广场上没有看见，因此斯摩尔在回自己的宿舍之前，直接找到老师乌拜的办公室。
    “谁啊，进门也不敲门……等等，你是……”
    看到刚刚闯入自己办公室的青年，正在整理资料的乌拜揉了揉眼睛，仔细观察起来。虽然发色变了很多，人也长大了，但模样还能依稀辨别。“你……你是斯摩尔？”
    “乌拜老师，我回来了。”斯摩尔微笑道，随即鞠了一躬。
    “啊……你这个小崽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没有想象中的重逢之喜，斯摩尔反倒是被乌拜来了一顿抢白。后者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说道：“你知不知道其他跟你同一届的学员半个月前就已经回来了一半，都在仔细准备自己的考试，克莱尔虽然回来的稍晚，那也在一周之前了，就只有你，直到今天早晨都看不到你的人影，好几个老师都快急疯了，你知不知道？”
    面对乌拜唾沫星子四溅的说教，斯摩尔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听说结业考试是下午，也不算迟到啊……”
    “迟到是不算，但也就两个小时了，你能准备什么？”乌拜显然还没消气，上下打量着斯摩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着装虽然没问题，但也沾了许多的灰土，这一路上一定很累吧！”说罢便拉起斯摩尔的手准备向外走，“既然没时间做复习，那就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状态，起码不能让自己输的太难看……”
    “乌拜老师，我真的没事儿……”看到对方嘴上严厉，却依然关心自己的样子，斯摩尔无奈地说道，随即略微释放出了自己的气息，这让乌拜立即就松开了手，有些严肃地看向自己。乌拜此时能够清晰地感应到，斯摩尔身上正散发着连他都感到奇特的气息。
    “你的灵力强度……居然能达到这个水准了？”半晌，乌拜才开口说道，“二阶八重的巅峰？”
    “游历的这段时间，多少有些收获而已，”斯摩尔挠了挠头，说道。
    “看来你总算没有让我们这些当初看好你的老家伙完全失望。”回过神来的乌拜叹道。
    话虽如此，但乌拜内心还是很高兴的。要知道，紫月灵学院往年每一届的毕业学员里，灵力强度最高的也就是二阶六重左右，放眼整个世界，这个强度虽然仍属于下等，但在加入一些正式组织或财团后，也足以能谋得较好的职位，保证自己一辈子的生活了。而斯摩尔呢？凭借八重的灵力强度，在毕业后，别说是那些小型组织，即使圣公会和慑天教团这些大组织原本就与其没有任何瓜葛，也会发来邀请的。
    “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先回你的房间休息，”想到这里，乌拜便不再着急，说道，“位置你知道，没有变化。”
    告别了乌拜，斯摩尔便动身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当她推开门时，便看到一个身影正躺在床上休息。熟悉的面容，以及熟悉的姿态，不是克莱尔，又还是谁？
    敏锐地感应到有人靠近，克莱尔立即警觉地睁开双眼。当他看到靠近的人是斯摩尔时，眼中的警惕立即就变成了惊喜，接下来，整个人就如同条件反射般，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窜进斯摩尔的怀里——
    “斯摩尔！……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看到跑到自己怀里哭泣的少女，斯摩尔之前被掩盖的那抹失落不禁淡化了许多。在他眼里，克莱尔与家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不禁抚摸着对方紫色的长发，说道：“不好意思，路上出了点事情，来的晚了些。”
    “哼，我猜到了你肯定会晚来，可你回来得也太晚了点，我差点以为你来不及了……”克莱尔松开斯摩尔，佯怒道，“还好你记得今天究竟有多么重要，不然就有大麻烦了！”她上下打量着斯摩尔，“看你的样子，这几天经历的事情也不简单啊。”
    “多少也见了一些超出常理的东西……”斯摩尔在进行了一番洗漱，换上新校服后，便把自己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略叙述了一番。克莱尔对龙形赫尔德的事情倒没有多少兴趣，只是对斯摩尔本人的安危表示出了一些担心，但当他提到调酒师的事情时，克莱尔的表情明显地变了。
    “这件事虽然不归圣公会住管，却也有挂号。”克莱尔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大祭司大人说，能在王城赏金猎人公会长期工作的人背景都不弱，调酒师也不例外，据说她与刺客部队的那位‘深邃之眼’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斯摩尔一愣，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仔细一琢磨，这两人的样貌、肤色与发色的确有许多相似点。也难怪要让科洛丝亲自去告知这则消息。“如果你说的没错，那涉及到刺客部队高层的事情，自然不太可能会明着去查了。”
    “确实，如果直接由艾鲁达尔王城的势力出面，未免过于高调，即使真要派人调查，也不会在王城派人。”克莱尔点了点头，“据说大天使要塞那边已经委托数个非正式的组织出面协助调查，至于结果如何，就只能等待了。”
    很快，中午休息的两小时就过去了。当时钟来到下午两点时，学员宿舍里的喇叭响了起来：“结业考试将于半小时后开始，请各位即将结业的学员前往主楼公开教室，参加笔试。”
    “还有笔试？”斯摩尔一愣。
    “当然有笔试了，不然怎么能叫做结业考试？”克莱尔不禁白了斯摩尔一眼，说道，“不论是必修课还是选修，都有理论课考试，而且作为结业考试，题量都不小，但如果是你，应该都不算难事。”
    ……
    紫月灵学院中，有一座最大的教学楼，楼顶有一座可以容纳数百人的阶梯型教室，此时这里已经被仔细地改造了一番，专门用于结业考试。其中最明显的，莫过于讲台旁边的角落多了一个足有数人身高之和的巨大沙漏。此外，斯摩尔毫不意外地看到，就连用来答题的纸笔，也都是学院专门委托艾鲁达尔王城的匠人定制的，想要作弊，自然是不用想了。而自己与克莱尔的座位自然也被分开了。
    “结业考试笔试现在正式开始，”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斯摩尔不禁抬起头，果然，正是之前跟自己闹过一些小小矛盾的杜南老师，一段时间不见，他整个人好像胖了不少，此时后者也注意到了斯摩尔，眼神中闪过一抹疑虑，随即继续说道，“希望各位认真对待，结业考试不是可以投机取巧的地方！”
    恐怕是因为看到了我，才加上后面这句话的。斯摩尔心想。
    “考试时间结束后，必须停止答题，即刻离开考场参加下一门考试。”杜南走到讲台上，启动了一个机关，旁边巨大的沙漏立即翻转过来，开始计时。学员们不敢怠慢，一瞬间，整个教室里到处都是笔尖落在纸张上的“哒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