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家里，唯一的家具是一张木头板拼成的大床，唯一的电器，是一台笨重的电视。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纸箱子，墙上还钉着几块木板用来放东西。
    仅此而已。
    不对，不止如此，屋子里还有种奇特的植物香气，像是某种草药散发出来的。
    我瞥到屋子的角落里，有一个罐头瓶，里面插着一株绿色植物，生机勃勃的绿色和这里的家徒四壁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小杰的哥哥此刻正躺在床上，如同王老师说的那样，小杰的哥哥和阿楠哥哥一样，高位截瘫。只是，他的情况看起来似乎更严重，连坐都坐不起来。
    小杰把我和王老师介绍给他哥哥，他哥哥略带歉意地对我们说:“两位老师好，家里实在没什么能招待的，一会儿让小杰给你们拿两个鸡蛋吧，家里的鸡刚下的，可有营养了。”
    哥哥话音刚落，小杰立刻跑出门去。隔着窗户，我看到他真的在掏鸡窝了。
    看来，小杰是很听他哥哥的话的。
    小杰哥哥也扭了扭头，试图看向窗外。不过我感觉，以他平躺的姿势，大概什么也看不到。
    他还是转头冲我们笑笑，“小杰很听话的，在学校也乖吧？”
    听话？
    我和王老师面面相觑，小杰的调皮，在学校算是出了名的。
    不过，对着他躺在床上坐都坐不起来的哥哥，我和王老师，谁都不好意思告小杰的“黑状”。
    “不过，两位老师今天到家来，不会是小杰惹了什么祸吧？”
    “那倒没有。”我主动接过话来，“我们就是路过，看到小杰在喂鸡，所以想着来家里看看，顺便做个家访。”
    “我们很欢迎老师来。”小杰的哥哥笑起来，“之前听小杰说，这个学期新来了两个支教老师，他都很喜欢。”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王老师和小杰的哥哥继续聊天，王老师有意引导他哥哥，聊一些他们兄弟俩相处的事。
    提起小杰，他的哥哥一脸骄傲与幸福。
    “我们父母走的早，我身体又成了这样，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靠爷爷和小杰。”
    提到爷爷，我插了句嘴，“小杰刚刚说爷爷丢了，是开玩笑吗？”
    “不是。”小杰的哥哥看向我，又好像他的目光穿透了我，看向了别处，“爷爷他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他年纪大了，好多事情记不住，一出门常常会找不回来家。”
    我和王老师对望一眼，这恐怕是老年痴呆症吧？
    “那你们这回找了没有？报警了吗？”我又问。
    小杰的哥哥摇摇头，“怎么找？村里又没有监控。何况，找回来做什么，他大概也不想回家看见我吧……”
    对待爷爷和对待小杰，他的态度差别极大。
    小杰很快进屋，他真的捧了两个鸡蛋，不对，是三个。
    “王老师一个，程老师一个，还有一个——”小杰抬头看向我，“程老师，能帮我把这个鸡蛋带给洛老师吗？他身体不好，更需要补充营养。”
    “洛老师？”小杰的哥哥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说的那个新来的体育老师？”
    小杰的目光有些闪躲，好半天才说了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