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提及红色惩罚的时候，语气不同以往，格外波动，淡定全失。
    同时眼见着脸色也步步变得灰暗。
    早在观察到商陆的步步反馈时，辛稚夏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六感是神奇的。
    萦绕于心间的不安，在商陆的助力下被迫放大。
    扣命好说。
    反正横竖都已经是个死人。
    怕的是无缘无故。
    辛稚夏垂下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
    她能感觉到心跳加速，思维格外混乱，不安和无措的情绪达到巅峰。
    “这后遗症明明没消除完毕。”
    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不合乎逻辑的阴暗想法。
    比如，商陆就是在故意陷害自己；死亡空间在趁人病要人命；这个副本里已经不再出现重要npc；既然商陆选择卡积分，那么获得高积分未必是好事；这副本表面上在针对商陆，实际上好像在针对别人……
    可怕的是，辛稚夏有点分辨不清上面的这些想法。
    到底哪个是合乎逻辑的推理？哪个是不符合逻辑的幻想？
    总之，在游戏里辛稚夏是没有放松警惕的。
    所谓的跟商陆合作，无非是双方达成利益上的一致。
    她脑子可还算清醒，始终没有特意放水。
    上一个副本，辛稚夏携带强迫症和被害妄想症的时间不短。
    坏消息是导致她有些强迫性冲动，还会看谁都像是敌人。
    当然，也有好消息。
    就像是它们交朋友一样。
    辛稚夏和[强迫症]、[被害妄想症]相处得久，就更加了解它们。
    反倒是[精神分裂症]和[焦虑症]，她不知晓会出现什么反应。
    如今细想，她觉得现在这么迷茫、忐忑。
    极有可能是焦虑症在作祟的原因。
    辛稚夏甩了甩脑袋，嘴角微微上扬。
    轻声呢喃着，自我反思起来。
    “看来，还是我贪心了。”
    言罢，她抬眼看向商陆，语气莫测。
    “好吧，这次就算是你赢了。”
    辛稚夏神情冷峻异常，不复以往的嬉笑打闹。
    “好歹我也算帮过你，交换一个信息应该可以吧？”
    商陆将辛稚夏的变化看在眼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放在身侧的双手蜷起，紧握半晌，又缓缓松开。
    “当然可以，只不过……”
    远处的程维和宁乐，正在看着这两个人互动。
    明显是辛夷和商陆的氛围怪怪的。
    之前的辛夷跳脱欢乐，总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如今脸色极沉的站在那里，感觉她的周身都是沉静的。
    程维伸长脖子，踮起脚尖，有些好奇。
    “他俩怎么这副表情？”
    宁乐百无聊赖，正在用指甲轻刮梳齿，发出微弱而又刺耳的声音。
    “不知道。”
    程维抿唇，打量一眼宁乐。
    “你不是老玩家吗？”
    宁乐心不在焉，敷衍地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程维缄默不语。
    是老玩家，但也是个孤独的人。
    他们房间里是五个独立人，各自奋战不会共享信息，甚至连个小团体都没有。
    长此以往，程维觉得自己都有些抑郁了。
    就像个死后都不能融入社会的人。
    副本里的世界，反而成了他能够社交的场合。
    另一边，商陆深深呼出一口气，试图解释所谓的红色警告，并不在他的计划范围里。
    “你不要想太多，请听我的解释，这是一个乌龙。”
    此时的他总觉得百口莫辩，越解释越难辞其咎。
    辛稚夏挑了下眉，神色依旧无比冷淡。
    “美好的误会？”
    商陆敛眉，正色地道：“是大乌龙。初步判断也就会有一个黄色警告，这个红色警告的来源……”
    辛稚夏冷笑一声，抬手打断商陆的话。
    “你不需要解释，我也不需要听解释。”
    管他是有意无意，还是特意而为的，其实本质上没什么问题。
    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的人。
    更何况，辛稚夏认为商陆的表情不似作伪。
    下个无关紧要的套，是你来我往的互下小绊子。
    这种预测不到的警告惩罚，她和他好像都没能推测出来。
    理性层面分析，辛稚夏认为商陆也不知情。
    不然，凭什么自己跟商陆、宁乐和程维干了同样的事，反手只有她得到了死亡空间的大礼包？
    解释不通。
    但是明面上她不能因此原谅黑心商人。
    毕竟他本身就使了个小坏，没有告知合作会触发警告。
    某人必须愧疚，因为她得从中受益。
    不然……
    血亏。
    辛稚夏心里在滴泪，是血泪。
    商陆推了推眼镜，抿了下唇，沉声说道：“我确实没想到。”
    “你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也当是我的问题。”
    辛稚夏点了下头。
    “哦。”
    废话不要，给点补偿，谢谢。
    辛稚夏看着面板上血红的倒计时，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我现在只有九分钟。”
    言罢，掏出之前的合同，挥了挥手中的“一页纸”道具。
    在她的提醒之下，商陆恍然回神。
    辛稚夏展开“一页纸”，一本正经地朗读着上面的内容。
    “六星及以下的道具至少两个。可以是治疗型、攻击型……的道具，无论是一次性，还是可成长类，我可以自主做出选择。消耗类的低星道具还可以增加数量，六星的道具可以指定类型，但不能增加数量。”
    此外，在这个不平等的条约上，其实还有违约的惩罚内容。
    如果商陆不达成交易，将会损失两倍超过最高上限的道具。
    大概就是至少四个七星道具的程度。
    所以，辛稚夏不怕对方违约，怕就怕他会藏拙，给出的道具选择不好。
    不得不说，如果没有乌龙事件，这将是非常美好的合作。
    同时，辛稚夏不免意识到，这商陆的手中肯定不止四个七星道具。
    比起商陆和小白两位大款，随手就可以是六星道具的交易。
    自己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七星以上的道具只有三个，两个[格纳斯的治疗圣水]，一个[蒂娅的魅惑卡牌]。
    当然，还有个美其名曰八星的道具。
    功能破烂、长相不错的戒指。
    本次交易还有个最美好的地方，在于她可以自主选择道具类型，用以扩充自己的道具库。
    宣读完合同条款，辛稚夏冷着脸看向商陆。
    “麻烦给个道具清单，让我限时购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