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的打手？”
这四个字放在现实世界，压迫感确实不低。
但放在死亡空间，未免有些好笑。
雇来的所谓打手，下一秒就有可能立刻转变阵营，反手朝雇主来上一刀。
天平两端。
一处是利益的交易换来生命的威胁，一处是合作的背叛换来生存的延续。
任谁都会选择后者。
“打手？”
晨露肃穆的神情，瞬间软化下来。
她意味不明地一笑，“只要他现在按下退出，你是分毫都不能得到的。”
辛稚夏：“嗯？”
偏头看向身侧一语不发的商陆。
商陆眼镜的镜片反着光，隐下眼底最真实的波动。
待辛稚夏看清对方的眼神后，只见他目光平静，脸上挂着微笑。
没有任何不愉之色，也没有慌乱的神态。
辛稚夏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不答反问。
“他要是现在离开了，岂不是一点风险都没有？”
话里的深意在场人都能读懂。
商陆停留在此，是为了履行约定。
撕毁约定选择退出副本，既能免除朝晖和晨露的威胁，还能无成本得到他人的帮助。
对他来说，没离开就是讲道义的。
晨露笑容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朝晖见状，拍了下晨露的肩膀，算是默默给予队友支持和安抚。
表达自己的立场。
即便一开始他选择的是阻拦晨露，但事已至此，她的决定既然没有改变，他就会接着支持队友。
晨露眼帘微垂，似乎在考虑当下的情况，是该前进？还是该后退？
一瞬间的纠结被辛稚夏捕捉到。
她双手一握，转动手腕关节，又踮起脚扭了扭脚腕。
一副体育课课前准备的架势，热身运动做的声势浩大。
辛稚夏咧嘴笑道：“这也没办法啊。谁让我一生贪财，商先生他又资金雄厚呢？”
利益纠葛之下，难免不能做个旁观者。
如果没有这一层……
某人在自己面前被嘎掉，辛稚夏大概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除非是眼睛有点不舒服。
或许，也不算全是。
作为曾经合作过，且经历颇为愉快的临时伙伴。
她应该会像宁乐说的那样，顺手帮这位黑心商人收一下尸体。
最后，再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缅怀一位故人离奇失踪。
不得不说，商陆这一手大佬散财是两全其美。
既能保证游戏不出现意外，又能在游戏结束后全身而退。
听到某人说自己一生贪财，商陆倏然从回忆中记起一幕。
资料上写的内容很明确。
某人在死前散尽了家财。
散财之人自称贪财，信服力约等于无。
听起来很像个冷笑话。
不过，商陆倒没有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来。
只是看向辛稚夏的目光里，隐约又多了几分不同的味道。
晨露犹豫不决之时，朝晖却充当起了更为坚定的那位。
“只是个交易而已。”
话语相当直白，不知道是在鼓动晨露，还是在从旁忠告辛夷。
辛稚夏的热身操中止，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您好歹先听我说完嘛！况且，他还不只有我一个打手。”
闻言，朝晖和晨露呆愣一瞬。
辛稚夏笑得眉眼弯弯，眯成一条缝，抬手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
“喏，那边装作看戏的两位，恰好跟我们也是同一个阵营的喔~”
两人随之看向辛夷所指之处。
是坐在旁边被点名的程维和宁乐。
程维无奈地耸了下肩。
说是一个阵营的其实也算不上，最多是等待交易结束的闲杂人等。
宁乐握着梳子的手一顿，随后缓缓放下来。
朝他们笑容甜甜，“我刚才走神了，辛夷你刚刚说什么了？”
闻言，辛稚夏一脸疑惑地看向商陆。
商陆察觉到视线，不由回望过来。
辛稚夏无声启唇，“没谈拢？”
商陆：“……”
半晌，无奈回答：“谈拢了。”
辛稚夏嘴角一抽，转而挥了挥手。
“没什么。行了，你就接着梳头发吧。”
顿了顿，被虚晃一枪的她有些记仇地补了一句。
“哦，记得别把头发梳秃了。”
宁乐：“……”
只准她开玩笑，不准自己开玩笑？
虽然眼前两人的对话十分无厘头，但不得不说，语气中的熟稔和弥漫出来的氛围。
让在场几人都知道，算是默认了这一段关系。
晨露深吸一口气，立刻做出选择，想要转身离开这里。
不料，朝晖还站在原地。
晨露拽了一下朝晖的衣袖，示意他跟上步伐，以免队友不够理智，硬着头皮上去一打四。
朝晖握拳，看似有些不服气。
最后，还是后退着跟上了晨露，朝游戏厅外走去。
两人没有留下一句话，朝晖在转身前，看到辛夷挥手挥得热切。
他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商陆和辛夷，随后一语不发地转过身去。
转身之后，朝晖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
辛稚夏兴高采烈地挥手，送走此前想要拔刀相向的两人。
待朝晖和晨露离去，两人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转角处。
辛稚夏扭头看向商陆，脸色一沉，复又勾唇轻笑。
“你不如把你的破眼镜摘掉？”
是的，不知道某人出于何种目的，八成是使用了那个眼镜道具。
辛稚夏朝商陆冷笑一声，随后揉了揉自己的脸。
化身为重情重义的正义使者，体验感其实……还不错。
就是某人没经过自己的同意。
不仅如此，晨露和朝晖两人突然的敌意也来得莫名。
辛稚夏没明白这厮在干什么。
商陆推了推眼镜，感慨于对方的敏锐。
笑容略显心虚，真诚致歉，“不好意思。”
辛稚夏皮笑肉不笑，“知道就好。”
随后，朝商陆手一摊，四指一并动了动。
商陆见状，有些疑惑，“怎么了？”
辛稚夏微微蹙眉，对于某人的不自觉有些许不满。
“小白没跟你说过吗？”
猛然提及小白，商陆更加不解。
这可能是两人的思维，第一次不在同一个频道。
见某人的表情不似作伪，辛稚夏轻啧一声，索性主动解释。
“麻烦结一下账，精神损失费、仗义执言费、主动出力费。”
商陆：“……”
看来，某人自称一生贪财，其实是自我认知相当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