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情极度震惊悲痛的情况下，他端在手里的搪瓷杯都没扔开。
霍川瞥见温灵那沾染了墨水的小脸蛋上，满满的都是求夸奖，他头一次违背了良心，“好……好看。”
“这头是头，尾是尾的，画得还不错。”嘴上说着夸奖的话，心却在滴血。
他把寻来的零食放置在桌上后，条件反射的开始寻找挂在墙上的其他山水画，霍川素日里没什么爱好，就是喜爱写写画画，没想到这优良的传统隔代遗传到了温灵的身上，这让老人是又高兴又心疼。
在他鹰隽似的眼神下，原本错落有致的墙面此刻空无一物，老人家的心底‘咯噔’一声。
下一秒，
温灵从屁股下面抽出了四五张大师级别的山水画，笑呵呵的同霍川吐槽：“这些画都太难看咯，好在爷爷的书房里有颜料，我帮忙画了些小花，不用谢哒。”
霍川定睛一瞧，桌上的印泥已经空空如也，那些画甚至黏在了一起，不用看都知道是何惨状。
他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霍川用手一把扶住心口，挤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小……灵灵，你真是能干。”
肉眼可见的，温灵如果有尾巴，此刻都该翘起来了。
霍宝曾不小心在山水画里印了个油乎乎的手指印，都被他揍了一顿屁股，现在温灵干出这样的事情，不教训两下会不会失去作为爷爷的威严？
霍川脚步微动，手还没摸到墙上的戒条，就听见身后一道幽幽的童音，带着些许委屈。
“爷爷，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会想要打我嘎？”
小姑娘瘪着嘴，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哭出来，这副小模样让霍川大脑宕机，香香软软的孙女怎么能和那些臭小子一样呢？！女孩都是拿来宠的，至于霍宝等人，那是该得的严厉。
老人想通后，立马扯出一抹和蔼的微笑：“爷爷怎么会舍得打你？这戒条放在这里是有点碍眼了，准备把它扔掉的。”
温灵就像猴子般从桌上爬了下来，一把抢过霍川手里的戒条，只听见“咔嚓”一声，戒条直接被掰成两节，她抿了抿唇角，笑眯眯的：“这下就不用扔啦！爷爷，你说了不打人的，那我就勇敢承认错误，刚刚，我不小心把那红色的墨水洒了。”
“洒……洒哪儿了？”霍川直觉不妙。
温灵缩了缩脑袋，干脆把放置在他眼前的凳子挪开，“还好啦，就这两本书……”
霍川瞥了眼被他珍藏在下面的孤本，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温灵吓得够呛，她冲上去用肉肉的小手对着霍川就来了两下，还把对方的人中都给掐得红肿，鼻涕眼泪齐刷刷的往下落：“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霍川颤巍巍的伸出手摸向对方的小脑袋，嗓音略微发虚。
“有你这小家伙，是我的福气。”
……
霍云霆带着温婉回家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家里的气氛格外诡异。
温灵特别乖巧的抱着一杯麦乳精小口小口的啜着，而坐在她旁边的霍川两眼发直，嘴唇上方还有红肿破皮的伤口，怎么看怎么像某个小坏蛋的杰作，霍云霆呼吸一滞，近乎头皮发麻的问：“爸，你……”
霍川茫然的回神，他挤出个笑容道：“我撞门柱上了。”
“……”
温灵笑眯眯的补充：“对，猪撞树上，爷撞猪上，爷爷是笨蛋。”
有那么一刻，霍云霆是想逃出这个大门的，可向来暴脾气的霍川竟没生气，还破天荒的摸了摸温灵的脑袋，满眼宠溺道：“对，全家就你最聪明。”
在场的人中，唯有温婉听出了乖女儿话语中的心虚，她揉了揉指骨，云淡风轻的警告：“温灵，小孩子不能说谎。”
她虽然看不见，可给温灵带来的压迫是实打实的，后者艰难的咽下麦乳精，小声道：“我什么都没干。”
在霍云霆那灼热的眼神下，小家伙双手戳了戳，满眼无辜道：“我就是帮忙给爷爷书房里的画上了点颜色和图样，最多就损毁了两本书，然后爷爷一高兴，激动得晕倒了，和我没有关系……”
说到最后，小家伙几乎都快要哭出来。
霍川连忙一把将她抱起来，厉声道：“两幅画而已，我是有点激动，那是被我孙女的聪明给震惊到的，你是不知道那画多好看，以后爷爷都舍不得拿出来，一定珍藏，谁都不给看，那可是我乖孙女的墨宝。”
果然是妥妥的女儿奴做派，可小孩子不教育迟早会长歪，温婉语气平淡道：“上楼，和我洗漱睡觉。”
早就察觉到危机的温灵立马就抱住了霍川的胳膊，态度殷勤：“我喜欢爷爷，我要和爷爷睡。”
“好嘞！”霍川高高兴兴的抄起孙女回了屋，刚把三字经和千字文翻出来，小家伙已经撅着屁股在床上打起了呼噜，霍川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早读比晚读好，不愧是我孙女，有觉悟。”
他洗漱完毕后上了床，半夜忽然感觉喘不上气，刚睁开眼，就察觉到一只温热的脚丫子正横在他胸口。
他刚小心翼翼的把孙女的脚给挪下来，就听见温灵低声呢喃：“大野猪，吃我一脚。”
被窝里就那么点位置，霍川躲闪不及，被孙女一脚踹在脸侧。
那张向来古板严肃的脸此刻气得铁青，刚想发火，垂眸就瞧见小家伙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的模样，
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罢了罢了，没必要和个小孩子计较的。
……
楼下的房间氛围截然不同，因为温婉看不见，洗漱的事情几乎是霍云霆亲力亲为，两人很久都没这般亲密过，在这种似有似无的撩拨下，他的心底骤然窜起一股躁意，热血从四肢百骸朝着一个地方齐聚。
温婉的眼睛本就生得漂亮，此时甚至给人深情的错觉。
两人距离太近，近到温婉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男人的脸侧，她冷不丁的出声道：“霍云霆，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潋滟的眼眸微眨，那漂亮的红唇让人想入非非，霍云霆喉咙一瞬间干得厉害，他声音沙哑的开口。
“婉婉，有件事，我是想要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