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三斤多的野兔肉，被霍家兄弟俩分食得干干净净，就连骨头渣子都嚼碎了吃。
    霍小宝奉行的向来都是有奶便是娘，没到半刻钟就抱着温婉的胳膊母亲长母亲短的开始喊，霍羽顶着鼻青脸肿的一张脸，收拾着碗进了灶房，等把霍小宝甩掉后，温婉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需要帮忙吗？”
    霍羽烦躁的把筷子放进橱柜里，冷声道：“这是家里最后的三只碗。”
    再让温婉干家务，恐怕舀菜的盆都得牺牲。
    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样看得温婉心中发笑，她上辈子从未踏足厨房，家里的一应家务都靠智能家电，穿到这七十年代还真有点不适应，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点在霍羽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脑海里忽然浮现霍小宝白日里说的那些话。
    温婉的面容渐渐变得柔和。
    “霍羽，战场瞬息万变，没看到你小叔的遗体前，别人说什么都不要信。”
    霍羽洗碗的动作微顿。
    一滴眼泪骤然砸了下来。
    ……
    家属院地处边境，生存条件极为严苛，等进入隆冬后，通往镇上的唯一道路就会结冰。
    所有物资全都靠兵团自给自足，定期等待部队送菜，或者到隔壁的农业种植基地置换，花费的钱多一点而已。
    翌日清晨。
    温婉把棉猴儿帽找出来给霍小宝罩上，直到把两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后，她才带着人往场口去，输送物资的车停在那里，负责派送的战士还别着枪，周中英在旁边挑挑拣拣，哈出的白气都快冻成冰。
    本来颇看不起这些菜的她，在温婉等人走过来的时候，一把拿起最后两颗白菜，递给那看守的战士：“家属院东头，周家，你给送去。”
    偌大的车棚里就剩两片破洞的白菜叶，其他的都被抢了个精光。
    霍小宝探出脑袋，瘪了瘪嘴：“菜都抢光了。”
    霍羽沉默着没说话。
    周中英弯腰捏了捏霍小宝的脸，“团里的物资有限，当然是分给需要的人，她嘛，没名额。”
    和其他军嫂的演戏不同，周中英的恶意是实打实的存在，她能分辨出来，就连对兄弟两，周中英都没个好态度。
    温婉一把擒住她的手肘，瞳孔眯起，眼稍带出点凌厉：“说话就说话，动手是几个意思？喜欢孩子自个儿生去，别祸害我家小宝，一两颗白菜棒子还给你秀出优越感了。”
    “我们走，多的是比白菜更好吃的……”
    温婉牵着霍小宝往团部的后山走，山上积雪重重，保持沉默的霍羽忍不住问道：“啥比白菜还好吃？”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你说好吃不好吃？”
    “脸盆那么大的包菜吃过吗？车轮胎似的南瓜、还有比你腿粗的萝卜，就我昨日种在地里的那些幼苗，来年就能给你惊喜……”
    上次去镇上，她换了点菜种，在空间培育后，第一批已经成功入土，等待茁壮生长。
    温婉一脚踹向枯掉的树木，积雪簌簌的滚落，她站在其中，眉眼灼灼。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霍羽平静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这边境的粮食真那么好种，就不会年年都让外面部队送东西。”小少年一针见血，看透了本质。
    温婉颇感无趣，她叼着根树杈蹲在地上，查看被积雪掩藏的痕迹，慢慢悠悠的吐槽：“你懂什么？隔壁不就是农业种植培育基地吗？和普通人种粮不一样，这需要选种、播种、育苗的，如果能进行基因改造最好。
    这人才啊，就像一茬茬的韭菜，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我们院里的蔬菜不过是小孩过家家，别说太过绝对的话，显得没见识。”
    温婉上辈子的闺蜜是个农业狂热份子，没少逼着她帮忙改造农作物的基因升级。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都见过，那些从外太空找寻回来的珍惜蔬菜把她的空间当窝棚般睡，一睡就翻了个身价。
    产量爆棚。
    她闺蜜拿奖都拿得手软。
    霍小宝眼神变得呆滞，他咽了咽口水：“脸盆那么大的包菜，我吃半个就能饱。”
    “哈哈，有意思！”
    后山林中忽然窜出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他皮肤晒得黝黑，偏还带着副黑框眼镜，双眼放光的盯着温婉。
    “同志，你说的这些东西有趣，你当真见过？”
    “……”
    温婉倏然闭紧了嘴。
    霍羽紧紧的蹙眉，下一瞬他捂住肚子，弓下腰：“我、我肚子疼，咱们先回去……”
    “哥，你没事吧？”
    霍小宝连忙搀扶霍羽，温婉‘噌’的一下甩掉树枝站起来，准备大步离开。
    “哎，你先别急着走啊。”陌生男人倏然伸手来拽温婉的胳膊，想要把她拉住。
    温婉长腿横扫，闪电般将他撂翻，谁知道对方是个身手不凡的，竟躬身落地，顺势翻滚，起身的时候右手已经举上枪。
    “同志，请配合调察，我怀疑你是特殊勤务份子，麻烦你和我走一趟。”见温婉吃硬不吃软，黑瘦男人收敛起笑容，他用枪示意温婉举起双手，不要轻举妄动，身上的白大褂彰显了他的身份，能够配枪的，身份都不一般。
    霍小宝被吓得面无血色，他举起手道：“我们是兵团的家属，我小叔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羽给捂住了嘴。
    黑瘦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他抬起下巴认真道：“看得出来，你们是从兵团的家属院一路过来的，这两年兵团新进的人多，我们农培基地的帮忙查查没问题吧，刚才你说的那些东西，可不是一般地方能够研制出的，就连我都没听过……”
    他眼中泛起浓厚的兴趣。
    “别用枪指着我，这是第一遍……”温婉把霍小宝两兄弟给拉到身后。
    “同志，没有这个东西，我怕你听不懂我的话……”
    温婉眼神剧变，她猝然伸手拽住旁边的树干，干净利落的来了个横踢。
    把男人手中的枪给踢到半空。
    黑瘦男人骤然拔腿狂奔袭来，企图用男女间悬殊的力道压制温婉，人还没靠近，就被一拳打得向后仰倒。
    鼻梁骨碎裂的脆响从温婉的指缝中传来，她饶有兴味的插了句：“哎哟，你破相了。”
    本来三分的怀疑，都因对方那恐怖的战斗力升级到十分。
    谢封捂着剧痛的鼻子，咬牙切齿盯着对方跑远的身影：“你们哪家的？我不过想请你去基地谈谈，不会干啥坏事。”
    被霍羽拉着边跑边乐的温婉，揶揄的瞥了他一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周中英。”
    “姓周的，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