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萍萍回到家数完钱，深吸了口气，又再数一遍。
    没数错，确确实实是19块1毛5。
    收到将近20块！
    成本才2块。
    可以说是一天就赚了17块！
    要知道，左大梁去城里上班也就一天赚13块。
    自己摆摊卖小馄饨，刨去亏损也就赚10块左右。
    左帆原本还在边上等着夸呢。
    结果等来的就是柳萍萍把她抱在怀里猛哭。
    棉衣的肩膀部分很快就湿了一片。
    好吧……
    哭就哭吧，能理解。
    两人就这样卖了几天的红糖姜茶。
    第二天卖了个精光还不够卖。
    再后来，来买的人越来越少，剩的越来越多。
    虽然也有复购，但总归不多。
    统计下来，基本都是一次性生意。
    还有很多孩子对姜的味道并不喜欢。
    家长买了在学校门口逼着喝，说对身体好，弄得孩子是又哭又闹。
    左帆估摸着学校门口，姜茶是卖不动了。
    她想过这个迟早会卖到头，但却没想到这么快。
    正当她一边收摊一边想着要不要简单改改推出红糖姜乳茶。
    或者干脆改卖奶茶的时候。
    一个双马尾小女孩拉了拉她的衣角。
    “姐姐，你们回来摆摊，好几天都没卖小馄饨了，是以后都不会再卖了吗？”
    “晓花？”
    柳萍萍看见了，俯身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呀，这小脸怎么白成这样？先喝杯红糖姜茶，算阿姨请的。”
    左帆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孩子叫李晓花。
    大人都在城里上班，家里老人都走光了，连个当留守儿童的机会都没。
    起初爸妈还每天上下班回来，时间长了就有点烦。
    单一趟就要一个半小时的自行车，一天要花3小时在路上。
    下了班本就累，还得花体力，两人一合计就在城里租了房子。
    李晓花已经读到4年级了，不花大价钱城里的小学也不收。
    两人就把孩子丢在村里的老房子，给点钱，一个礼拜回来一次。
    现在是冬天，天黑的早。
    孩子害怕一个人上下学，手里头的钱又不多。
    最方便的就是直接在柳萍萍这里吃碗馄饨当晚饭，再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
    门口其他摊子都是零食，不太好当主食。
    李晓花又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对这些东西也不太喜欢。
    柳萍萍没来的那段时间，她是买的干脆面顶肚子，再后来直接就不吃了。
    原本看到柳萍萍接着回来摆摊是挺高兴的。
    但她改卖红糖姜茶，不卖小馄饨了。
    算上今天，李晓花已经连着好几天晚上没吃东西。
    脸色差纯粹就是营养不够，饿虚了。
    “你这孩子，在阿姨这儿吃这么久馄饨，都不说家里是这情况。”
    柳萍萍听完心疼坏了。
    这孩子以前永远是来吃馄饨的孩子里头，最乖的那个。
    每次都是先付的钱，安安静静吃。
    吃完馄饨，还帮她擦干净那块儿桌子说声谢谢再走。
    “我去和你班主任说一下。今晚就去我们家住吧，姐姐晚上给你下面条儿吃。”
    “真的可以吗？”
    李晓花的眼睛亮亮的，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
    “可以。”
    左帆留下这两句就走向学校里头。
    和保安交涉了一会儿，问清楚她的请求。
    保安拿起座机拨号，一个电话就叫来了准备下班的李晓花的班主任。
    来人一瘸一拐，手里拎着个文件袋，一副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模样。
    眉眼之间，嗯……
    有点眼熟。
    “凌老师，这女孩儿说有关于你们班上学生的事要说。”
    这小学老师姓凌？
    “帆宝，怎么是你找的我？”
    嚯，好吧。
    就说怎么觉得熟悉呢，凌郝驰那双眼睛就是像他。
    这是男二他爸凌自强啊！
    “巧了。凌叔叔，没想到李晓花是你班上的学生……”
    “哦，是这样。让她呆你家我肯定是放心的，以防万一，我再给她爸妈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吧。”
    凌自强从身上带着的文件夹里翻出班级花名册，用保安室的电话照着打了过去。
    就这样又一番沟通过后，三方得出了个出乎意料的结果。
    每个月给左帆家200块，让这孩子直接住她们家，上下学接送。
    只要包早饭晚饭两顿，一天价值5块钱的。
    中午在学校吃食堂不用她们管。
    而且钱明天就寄到她们家。
    真是件皆大欢喜的事。
    但，光听老师的一面之词，就在电话里把这事定了下来。
    这家长果真是钱多又随便的很，左帆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
    “好了，晓花。以后一段时间你都不用自己一个人了，开不开心？”
    “开心！太开心了！”
    出门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成了三个。
    红糖姜茶没卖完，但有了笔突然的固定收入，柳萍萍推着推车开心地哼起了歌。
    而李晓花呢？
    虽然饿得慌，但还是在板车前头一路小跑，搞得好像她认得路一样。
    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坏了。
    路过村里那块地的时候，正逢凌郝驰他们终于搞定收工。
    左帆还是将剩下的姜茶分给了他们。
    惹得一群大老爷们直呼左帆人美心善做的姜茶都那么好喝，做饭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
    也不知道到时候便宜了哪家小子。
    字字句句在暗指凌郝驰，弄得他耳朵都有些发烫。
    离开的时候，凌郝驰目光瞥见不远处一个瘦高个子。
    虽然看着像散步似的朝着左帆她们离开的方向走。
    但是看着很是眼生，不像是村里人。
    当下，凌郝驰就多了个心眼。
    到时候晚上还是要注意着点隔壁家，别真给他想对了。
    瘦高个子男人一路远远跟着，看见左帆她们进了家门，这才装作忘了什么似的折返回去。
    一路七拐八绕，来到了个黑漆漆的巷子里头。
    “虎哥！那孩子放学没回来，跟着俩女人回家了！”
    巷子里，一个大块头正背对着他，蹲在那儿吸烟。
    听到来人说话的动静才把烟灭了，站起来转过身。
    “你看见她们回哪家了？”
    偌大的身躯和脑袋，配上的居然是和他虎哥的名字完全不搭界的。
    一张看了就觉得贼眉鼠眼的脸。
    “嗯，亲眼看着进去的。”
    兴许是两人的计划被打乱，瘦高个儿也有点不耐烦地啐了口唾沫。
    “也打听过了，那家男人前段时间才死的，两个女人应该造不成什么威胁。”
    “那准备准备吧。盯这女娃娃，光踩点儿就踩了一个月，买家都定好了，临到头了搞这么一出，这俩女的可真该死啊。”
    “总之，咱们先看看能不能一窝端。实在不行——”
    瘦高个儿比了个揉搓再抹脖子的手势，忍不住坏笑起来。
    贼眉鼠脸的虎哥也笑了：“还得是你小子，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