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离小学放学还有一个小时，左帆和柳萍萍就已经推着板车出发了。
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荣艳霞也要出门买菜。
“昨天太不好意思了，还要你家那么破费。”
生怕她是要提给凌郝驰送棉袄的事。
左帆赶忙掀开保温桶的盖子，就给她盛了杯。
“荣阿姨！我家改卖红糖姜茶了，你也来尝尝。”
见左帆已经盛出来了，荣艳霞也没推脱。
接过来没几口就喝完了，喝得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活络了。
直夸现在大冬天，这点肯定不够卖的。
三人顺路，她就给推车搭了把手，也算是还姜茶的人情。
村子里的小学要是以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基本是没的，都是孩子自己回家。
但现在时代变了，家家户户只准生一个孩子。
有的人家来不及生第二个，对唯一的孩子自然是当个宝贝养。
更何况最近还有拐孩子的事情发生。
来接的家长也就越来越多。
左帆她们才把摊子摆好，就有个女人凑了过来。
“咦？萍萍！你不卖小馄饨啦？这板车还弄得怪好看嘞，这么大个蝴蝶结，洋气啊！”
柳萍萍对她笑了笑：“都是女儿弄得，我是弄不出来。”
女人名叫刘香，家里条件还算不错。
接孩子的时候来得早，就总照顾她的生意，边吃小馄饨边和她聊天，一来二去倒也算得上是熟人。
“还是女儿好啊，养大了多贴心。不像我家那个儿子，天天皮得很，也不知道养大了什么样。”
刘香边唠着，抬头看了眼板车上面的横幅：“红糖姜茶？多少钱一杯？正巧等得有点冷，我来做个开门生意。”
“姐姐，我们家这样大小的杯子，3毛5一杯。要自己带了杯子的话，就3毛一杯。”
左帆笑嘻嘻的揭开保温桶的盖子。
热腾腾的雾气一下子就扑面而来，红糖姜茶的味道也飘出来不少。
几个家长原本也没什么事干，正在发呆或者聊天打发时间，闻着味儿也看了过来。
刘香乐了，她出门刚好带了自家老公在城里新买的保温杯。
这玩意金贵得很，是最近才开始在市面上流行的，热水放里头，能半天都不凉。
村里头估计还没人有呢。
结果在学校门口一杯接一杯的，水也都喝的差不多了，愣是没人来问她。
自己正愁没地儿炫耀，机会这就送上门了。
而且，这孩子真的太会了，居然叫自己姐姐。
“行，就按照你那杯子的量，给我接一杯在这保温杯里。”
从钱包里掏出3毛钱，刘香把保温杯盖子打开，将剩下的水倒掉，一并递了过去，爽快极了。
她之前吃小馄饨都还得花一两块钱。
三毛钱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不用考虑的事。
即便是待会放学的小孩子们，用零花钱都付得起。
左帆用勺子挖起满满一勺红糖姜茶，就给她的保温杯倒了进去。
装了满满一杯，一滴都没漏出去。
“谢谢姐姐，第一单开门红，多的就送你了。”
刘香听了，真是越发开心：“哎呀萍萍，你这女儿也太讨人喜欢了。”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秀了一把保温杯的用法。
再喝一口盖子里的红糖姜茶，又甜又暖。
这东西，明明放谁家都会煮，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就是觉得柳萍萍家卖的这个，比家里这么多年煮的都要好喝。
“真的太好喝了！你们别光看着啊，大冷天的，3毛多又不贵，孩子也还要十来分钟出来呢，买一杯暖暖又不吃亏！”
看见刘香喝了一口就帮忙招呼人来喝，并且还真招呼来了好几个3毛5。
左帆和柳萍萍都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说呢，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件事了。
保温桶的盖子是盖了揭，揭了盖。
很快孩子们也放学了，边上几个卖糖果小吃的摊位也是热闹的很。
她家推车看着好看，很快周围就围了一圈小朋友。
红糖姜茶的盖子也再没盖上过。
左帆手稳，量又把控的好，就负责倒茶装杯。
柳萍萍负责收钱，维持纪律，给想坐会儿的家长和孩子们安排坐塑料小板凳。
直到最后，人稀稀拉拉走得差不多了。
第二桶还剩下了个底，估摸着还能倒个六七杯的样子。
两人收了摊开始往回走。
一路上柳萍萍都开心得合不拢嘴，心下估摸着赚的钱。
不算那些改装摊位的成本。
她们这次出一趟摊子，红糖、姜还有一次性杯子的成本加起来也就不到两块，两桶一共卖了有五六十杯。
今天兜里收的钢镚和钞票，按照她的经验，估计保底得有个十五块。
这可比她原先，花更多时间和力气在那里做小馄饨出摊，还要担心卖不完，舒坦多了！
路过村里承包的那块地的时候。
明明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却发现居然还有几个人在田里忙活。
其实，远看是绝对看不清人是谁的。
但也招不住凌郝驰在左帆眼里，头顶可是顶着明黄黄一根，写着65的健康值条的。
“凌郝驰——”
左帆停下帮柳萍萍推车的动作，朝他挥挥手大喊一声。
地里的几个人，一下子全都看了过来。
凌郝驰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显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小凌，人家女孩儿叫你呢，不赶紧过去？”
“呀，这不是你隔壁家的么？当着我们的面儿喊你，都不叫驰哥，改叫全名儿了。”
村长更加恨铁不成钢：“忙事业的年纪，还要搞情情爱爱这套！”
他们这帮人在地里帮忙扎棚子，从早忙到现在，就吃了顿饭，也没休息。
上头教的法子，说是能减少作物冬天的损失，还能增产。
新的东西要想人接受，自然要他们村干部先带头尝试之后再给村民们教下去。
而现在拖的越久，天越冷，因此时间非常紧迫。
“驰哥，我们出摊回来，剩几杯红糖姜茶，还保着温。”
见凌郝驰快到跟前，左帆拍拍保温桶，朝他一笑。
“看你们还在地里忙活，我们带回去两个人也喝不完。叫他们来一人一杯分了吧？都暖暖身呗。”
凌郝驰点了点头：“谢谢你，帆……左帆。”
似乎是想遮掩习惯了想叫帆宝妹妹的尴尬，忙朝后头几人喊了句“快来！”。
没一会儿，几人都边问着“怎么了”边过来了。
“左帆说要请大家喝红糖姜茶。”
“瞎说，我怀疑是托你的福，我们才能喝上吧？”
“哎呀，刚好我都有点饿了，先给我来一杯垫垫肚。”
左帆一杯杯递过去。
几人手上脚上，甚至衣服上虽然都沾了泥巴脏兮兮的，倒也没在意。
先借着一次性杯子透出来的温度捂了会儿已经冻得有些僵了没知觉的手。
稍微暖了点才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好暖和！”
“好喝！”
“我感觉又能接着干活了！”
凌郝驰喝得虽不快，却也在一口口红糖姜茶的滋润下，觉得一天的疲惫都被缓解了不少。
“真的很好喝。多少钱一杯，他们的也算我身上，等晚上回去还是要给你的。”
他就这样望着左帆的眼睛。
眼里满是认真，看得左帆视线下意识地闪躲。
有一种，熟悉的异样感。
“3毛5一杯，这么多人，打个折收你两块。你把感冒养好，我再收这钱。不好，我就不收。”
左帆将他们喝完的杯子收到垃圾袋里，也不等凌郝驰回应。
就拉着还在看热闹一样的妈，推着推车走了。
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只剩个远道道的背影。
“还看！还看！回来继续干活！”
村长用带泥的手拍了他脑袋一巴掌。
害的凌郝驰踉跄一步，差点儿没站稳。
同事们笑作一团，有些已婚的，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