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瞧见边上的人一脸被说服了的样子，祝问善的嘴角扬起一抹轻轻的笑意，她抬起眼，正好和后视镜中司机大叔慌慌张张的眼神对上，她还没怎么着，大叔忽然肩膀抖了一下，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祝问善：？
司机大叔：……卧槽她们刚刚在说什么那个女的在跟谁说话看的方向明明没有人啊！！
等到了小区门口下了车，任玉瑜刚和司机大叔道完谢就要走，却见司机大叔摇下窗来，脸上带着三分僵硬三分恐慌四分可怜的笑容：“那个……我是不是不该收你们的钱？”
任玉瑜：？
她还以为对方是在暗示，解释道：“我打的嗒嗒打车，平台上会自动扣钱的，叔叔你第一次跑单吗？”
司机大叔连连摇头，瞪着大眼睛胡乱地说了些什么，任玉瑜也没听清，就见他飞快地开车走了。
她回过头，看见祝问善在摸楠楠的头，嘴上还安抚着什么，真是人鬼和谐的一幕。
熟悉的小区就在眼前，楠楠显然激动不已，但她还是很乖地待在祝问善的边上，只是把头转了个270°往里边看去，祝问善不喜欢这种奇葩的人体结构，就按着她的头转了回来。
任玉瑜走上前来，三人一起往小区里走去，直到到了楠楠家门口，祝问善才知道这家人姓薛。
门一打开，祝问善就瞧见里边那个灰扑扑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男孩，应该就是楠楠的妈妈姚璇和楠楠三岁的弟弟薛莱恩。
祝问善当时还和任玉瑜吐槽：“这名字怎么取得跟外国人似的。”
任玉瑜尴尬笑：“可能觉得方便吧，一下子中文名和英文名都取了。”
祝问善哈哈大笑，夸她舅舅舅妈有才。
有才的舅妈看看自己的外甥女，又看看跟在她后面的陌生女生，抬了下胳膊，把怀里的大宝贝抱稳了，疑惑地问：“玉瑜，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任玉瑜先是看着楠楠喊了一声“妈妈”，飞扑出抱住了姚璇的腰，但姚璇毫无知觉、也没有分给她多余一个眼神，见任玉瑜盯着她腰看，还奇怪地低头看了看，但什么都没发现：
“玉瑜，你在看什么？”
任玉瑜回过神来，摇摇头，拿出之前和祝问善商量好的借口：“舅妈，我今天来是为了……楠楠的事。”
听见自己的名字，楠楠抱着妈妈，转过头看表姐。
祝问善看见姚璇本就憔悴的脸色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她似乎正要说什么，怀里的薛莱恩却突然大哭起来，姚璇吓了一跳，连忙哄着儿子，让两人先进来说话。
祝问善轻轻松松进了屋，还把门关上了。
屋里好乱，右边的餐厨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左边的客厅地上、沙发上茶几上……散落着数不清的玩具，大的有小汽车，小的就是各种散落的零件了。
姚璇把儿子放到沙发上，拿来一个玩具逗他玩，逗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看见后面站着的两人，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朝边上的次卧叫了一声：“豆豆，你出来一下！”
薛豆豆就是那个七岁的大女儿，姚璇话音一落，她就把门打开了，小女生戴着眼镜，一头高马尾梳得整整齐齐，她穿着干净的校服，领子上系着鲜亮板正的红领巾，开门后看见任玉瑜，还很乖巧地问好：
“表姐好。”
又看到祝问善，腼腆地挥挥手：“姐姐你好。”
二十多岁的任玉瑜脸上扬起了慈爱的笑容：“欸，豆豆真乖。”
楠楠看见姐姐，也跑到她身边一口一个“姐姐”。
姚璇朝女儿挥挥手：“豆豆你过来，把弟弟抱到房间去。”
任玉瑜这时候有些犹豫地说：“舅妈，豆豆是不是还要写作业啊？要不……”
“没事，”姚璇并不在意，让女儿过来，“小学生能有多少作业？”
豆豆什么都没说，把弟弟带进了房间里，祝问善见楠楠也要跟着进去，拉了一下那条牵引绳，把她给拉回来了。
直到豆豆把门关上，她才委屈地站在门口，回头看着祝问善。
姚璇快手快脚地把沙发上的东西都给扒拉到一边，总算空出了一片位置，她招招手，让两人坐下：“你们两个坐吧，舅妈给你们去拿酸奶。”
任玉瑜拉着祝问善坐到边上，很快姚璇就从厨房拿了两瓶酸奶过来放在她们面前的茶几上，她手上还有两瓶，拿去次卧给女儿和儿子后，这才返回过来，坐在沙发上喘了口气，拿手背擦了把汗。
等她缓过神后，主动提起：“玉瑜，你说今天来是为了楠楠的事？怎么了？”
任玉瑜的余光瞥了祝问善一眼，牢记着她在车上给自己的提醒，先是问：“哦……我是想问，警方那边有没有楠楠的消息？”
姚璇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消息……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码还有一点希望。”
“舅妈……”任玉瑜看着她舅妈这样，又看到挨着舅妈坐的楠楠，心里难受极了，但她还是安慰道，“你放心，警方一定会找到楠楠的。”
姚璇勉强一笑：“希望如此吧。”
这时候，祝问善忽然说：“阿姨，这里怎么有一个……杯子碎片？”
姚璇一惊，抬眼一看，只见祝问善的手中拿着一块白色的陶瓷杯，她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连忙伸出手去拿：“给我吧，你小心些……这是在哪发现的？”
祝问善指着沙发边上的一个角落：“在这个缝里发现的……阿姨，这可要小心点呀，毕竟家里还有孩子呢。”
“对对对……”姚璇心有余悸地把碎片扔到边上的垃圾桶里，朝祝问善扬起一个笑容，“幸好你眼尖，阿姨谢谢你了。”
任玉瑜盯着那个垃圾桶盯了会，忽然有些大声道：“舅妈，是舅舅摔的吗？你们又吵架了？”
“玉瑜，你小声点。”姚璇往次卧那边使了几个眼色，小幅度摇摇头道，“我们没事，你舅舅最近压力太大了，他……”
祝问善眨眨眼：“什么压力大呀，是因为孩子失踪的事情吗？”
姚璇垂下头：“这……”
“阿姨，你看我眼睫毛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姚璇抬起头看她，只见那个女生漂亮的眼睛像是吸铁石一般，黑乎乎的透亮，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似的，她感觉自己失了神。
任玉瑜瞧着舅妈盯着祝问善发呆的模样，忽然觉得有点渗人，她咽了咽口水，拿起茶几上的酸奶，慢吞吞地拿出吸管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