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夜风有些凉，吹得江初韫差点汗流浃背。
如果他这时候说“抱歉，我帮不了你”，对方无疑更生气；但如果他说“我会帮你”，这又是撒谎骗人，等什么时候她知道了真相，估计会翻旧账、大发雷霆。
江初韫走在祝问善的边上，渐渐地思绪飘远，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该怎么回答？
但对祝问善来说，他的沉默已经证实了一切，于是她看着前方的道路说：“我开玩笑的江大哥，我们非亲非故，左右也不过是认识了没几天的同事关系，这么大的忙，你愿意帮我也不好意思真让你帮，是不是？”
这怎么开始划清关系了？
江初韫心一提：“不是……”
“小区的超市在那边，我们不同路了，你回去注意安全，拜拜。”
她说完也不给对方反应时间，转身朝超市走去，一个回头都没有。
江初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缓过神来，往小区门口走去。等上了车，他才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对方一接通他便问：
“你和问善说了什么？”
电话那头一愣，然后慢吞吞道：“你猜。”
江初韫：“……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幼稚？”
“那你现在知道了？”
“……”
*
第二天早上，祝问善是被微信的消息提醒滴醒的，本来没打算理会、继续睡觉的她，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一点了，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是任玉瑜的信息，说她已经拿到血了。
没想到这家伙效率蛮高的，祝问善和她约了下午见面，便开始翻来覆去地点外卖。
因为是对方有事求她，所以祝问善约了一个离胡姝予小区最近的一个商场，主打一个省事，等两人见上面的时候，也才下午一点多。
任玉瑜拿出拿出一个透明的超迷你小瓶子，里边装着一滴可怜兮兮的血液，她递给祝问善道：“这、这么少行吗？”
祝问善接过来：“这么少你是怎么拿到的？”
任玉瑜叹了口气：“其实还真是意外。昨天我离开咖啡厅之后就去了我舅舅家，我表弟在家里玩玩具，扔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边上的浴缸给砸坏了，表妹帮她妈妈收拾的时候不小心被玻璃割破了手，我就趁机……”
“让一个七岁的小孩帮忙收拾？”祝问善笑了一声，“你舅妈怎么想的？”
任玉瑜挠挠脸，尴尬道：“我也不知道啊。”
祝问善又伸手：“小熊呢？”
“在这。”
接过任玉瑜慌张递来的小熊玩偶，祝问善打开迷你瓶子，把血液滴在上方，在任玉瑜惊奇而诧异的目不转睛中，慢慢地将阴邪之力注入其中。
她闭上眼睛，专心感受着阴气里留存的意识，先是听到了听不清但嘈杂的人声，数不清的声线在她的脑海里冒出，她继续探听着，很快又听到了一些水花和嬉水的哗啦啦声响：
“……不要到处跑！”
“好热啊，人这么多，游什么游……”
“我们去买点奶茶喝。”
“厕所在哪里啊？”
“……谁说的银滩是小众景点啊？醉了……”
……
祝问善睁开眼，看见任玉瑜瞪着大眼睛看着她，紧抿着嘴巴不敢说话，她顿了顿，道：“你舅舅舅妈去的是什么……银滩？”
任玉瑜立马激动道：“对对，就是成安西银滩！怎么了？”
祝问善说：“你二表妹的灵魂就在那里徘徊。”
“啊，”任玉瑜皱眉道：“可是……我舅妈说，她报警之后当地派出所搜查了整个海滩还有附近居民区好几遍，没有发现啊。”
祝问善道：“我只说她的灵魂在那里，没说她尸体在那里。”
任玉瑜一下子闭上了嘴，瞪着眼不敢说话。
祝问善问：“从这里出发去成安西银滩要多久？”
“大、大概两个小时小时车程？就在隔壁市……”任玉瑜张了张嘴，“我们是要过去吗？”
“当然了，”祝问善耸了下肩，“就算是招魂，这么远的距离也行不通。”
任玉瑜连忙应下了。
等跟着祝问善迷迷糊糊地坐上了车，她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和祝问善道歉：“不好意思啊问善，还要麻烦你陪我去成安西银滩……”
祝问善随意道：“就当是给我自己积德了。”
对任玉瑜来说，什么“积德”就很空，跟没有一样，她还以为对方是在安慰自己呢，登时更感动了：“问善，你真好！”
祝问善说：“那当然，和我当朋友算你走运。”
任玉瑜：“嗯！”
两人刚开始在车上还能聊天玩手机，开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纷纷都睡晕过去了，到了地方之后，还是司机叫她们起来：“两位美女，成安西银滩到了！！”
祝问善醒过来，发现自己姿势扭曲，一坐起来就腰酸背痛的。
咬着牙下了车，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舒服了一点。
司机大哥把车窗讲下来，指着前边说：“这条街走到头就是了，这里是单行道车子进不去，麻烦你们自己走两步啊。”
任玉瑜：“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叔叔。”
通往沙滩的街道很热闹，两边都是卖吃的、用的、特产的商店，两人坐车坐了很久肚子饿，便先买了章鱼小丸子填了肚子。
走到街尾的时候，大概能看见前边辽阔的沙滩和海景，今天天气好，天儿是蓝的，倒映在水面上再加上阳光折射，显得海水是波光粼粼的宝蓝，海天没有一色，像是无垠的两片平面延伸到无限远。
也许是工作日，沙滩上有人，但不多，漂亮的景色尽在眼前，海风吹过来不凉也不热，带着一点点奇怪的清新味道。
任玉瑜担忧的心情难得舒缓了一点，喟叹道：“果然旅游就是要错峰，没人的时候才能好好享受美景啊。”
祝问善点点头，颇为赞同：“也不容易把小孩子弄丢，对不对？”
任玉瑜：……
“……对。”
她垂头丧气地跟在祝问善后头，走到沙滩边，沙子和陆地的交界之处有几个摆摊卖拖鞋的大妈大叔，见来了人就热情的吆喝：
“妹子，买拖鞋啊，等会沙子进了鞋，不好清理的喽！”
祝问善心想对哦：“多少一双？”
大妈说：“五十一双，看你们两个美女长得好看，95两双！”
两个美女：……
祝问善指着自己的脸说：“阿姨，看人不能看表面，你光看到我们长得好看，不知道其实我们还聪明，不会听几句好话就被人坑吧？”
阿姨拿着拖鞋的手举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