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小桃帮我挂了急诊。
    急诊里人很多，有好些醉酒的人，还有两个因为打架受伤的人。结果就是，一时半会儿没人来给我缝针。
    小桃陪我等着，耐心地宽慰我，“程姐，你放心，我仔细看了，伤口虽然有些长，不过位置还挺巧的，正好有一截在眉毛那里。以后眉毛正好遮着伤疤，肯定看不出来。”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没那么焦虑，毕竟我有个那么关心我的男朋友，不愁嫁不出去啦！
    医生好不容易空闲一点，赶紧跑来我这边，带我到处置室。
    他一边给我处理伤口，一边问我是怎么受伤的。我大概解释了一下，医生说道：“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吧，这次算你命大，位置再偏一点，正好撞到眼睛的话，估计你得瞎。”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你的伤口看起来吓人，其实就是皮外伤。我给你缝几针，等过段时间拆线了，会留条浅浅的疤，你剪个刘海儿稍微遮一下，保准看不见。等再过一段时间，刘海儿都不需要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要是还没找男朋友，这会儿又破了相，怕是找不下男朋友喽！”
    医生笑起来，“别瞎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再加上我这高超的技术，保证不影响你找对象！”
    在跟医生的聊天中，伤口不知不觉处理完了。我缝了8针，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刚从处置室出来，小桃就把她的手机递给我，是杜斌的电话，他焦急地但似乎又压着嗓子说，“程姐，你那边怎么样了？处理完了没？要是处理完了，你赶紧回来。你刚才进处置室的时候，迦楠哥担心得不得了，现在非要去医院找你，还跟我发脾气摔东西。你知道的，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没办法久坐……”
    杜斌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电话那边阿楠哥哥叫他的声音，“杜斌！帮我上轮椅，求求你……”
    杜斌匆匆挂了电话，我也把手机还给小桃。然后自己又拨通了阿楠哥哥的视频，我得告诉他我已经没事了，让他放心。
    阿楠哥哥几乎是秒接的，他已经靠坐在床头，甚至上衣都换好了。
    我看着满脸泪痕的他，心像被电了一下一样，止不住地疼。我不知道他已经坐起来多长时间了，视频里的他，额间冷汗涔涔，呼吸也已不是那么均匀。
    “阿楠哥哥，你看，我已经没事了。杜斌说你非要来医院，你可千万别出门哦！你放心，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阿锦——”他的声音变得很虚弱，“你还说没事，小桃说你进处置室很长时间，是不是缝了很多针……都怪我……”
    说着说着，一滴豆大的泪珠从他眼角划过。
    我见不得他伤心流泪的样子，这会让我心疼得难以呼吸。“阿楠哥哥，你乖乖躺下好不好。小桃已经叫车了，最多二十分钟，我一定出现在你面前。”
    他似乎抬头看了一眼，我听见杜斌的声音，“迦楠哥，求你了，你躺下吧，再坐一会儿你又要头晕恶心了。你现在真的还不能坐轮椅。”
    阿楠哥哥闭上眼睛靠在床头，忽然笑了，“我躺下还不行吗？女朋友受伤，我却连陪着去医院都做不到，我这样的人，凭什么谈恋爱，又拿什么给别人幸福……”
    我心里一惊，阿楠哥哥这些话的苗头可不对。如果说他刚才的情绪是因为着急，可现在的情绪……似乎变成了自卑。
    小桃叫的车已经来了，我跟着她上了车，本来都准备挂视频了，可阿楠哥哥现在这样，我一点儿也不放心，根本不敢挂视频。
    “阿楠哥哥，我们已经上车了，我很快就回去了。你躺下来等我好不好？”
    我刚说完，就看到杜斌拿着一只袜子的手伸过来，又把袜子扔一边，他扶着阿楠哥哥躺下去，手机视频的角度也变成了拍天花板。
    没过多长时间，镜头里重新出现阿楠哥哥，他已经躺下了，手机应该是被放到了手机支架上。
    我再次安抚他的情绪，“阿楠哥哥，我真的没什么事。你先闭上眼睛睡会儿好不好，我保证，等会儿你一睁眼，立刻就能看到我。”
    他听话地闭上眼睛，可他没有睡觉，我分明看见他在哭。尽管闭着眼睛，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