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两个人相对坐了半天，一壶茶都喝完了。
    苏非打了一个哈欠。
    “不早了，忙了一天也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
    苏非预感罗蒙有话要说，她在逃避，但又觉得这一个晚上肯定逃避不了的。
    罗蒙太精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果然，他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
    “今天晚上你见到嫌疑人了对吗？”
    “你在说什么？是查案子查累了出现幻觉，开始疯言疯语了吗？”
    “晚上我追着那一群外卖员到主街的时候，你在人群中，可你跟我说你回到车里了。”
    “很简单，我看到你们在追嫌疑人，我知道我帮不上忙，怕给你们添乱，所以就回到车里了啊！有什么不对吗？”
    “苏非，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在撒谎，你肯定看到嫌疑人了。当时你在主街上，嫌疑人从招待所跑下来的时候，为了方便隐藏身份，主街上的人流很多，他躲进人群中很难被人发现。而你站的位置，正好第一时间就可以看到嫌疑人冲进人群中，他还受伤了，你不可能看不见。”
    “那个时候挺乱的，我的确看到了一下子从巷子里冲出一群穿蓝色外卖服的外卖员，但我不知道哪个是凶手。那一群外卖员显然是嫌疑人的帮手，你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吗？”
    “他们的确是嫌疑人的帮手，这里面就有刘梦梦和一些热心群众。”
    “嫌疑人怎么和刘梦梦他们联络的，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刘梦梦说，他们在刘桂华女儿家楼下静坐示威的时候，有人给他们递了一张纸条，上面详细说了嫌疑人行动，让他们装扮成外卖员，在关键的时候扰乱警方的视线。”
    “谁给递的纸条？”
    “一个小孩，说是一个叔叔给了他一盒巧克力，让他帮忙递的纸条。”
    “我听大许说，拆迁头目雷大壮的小弟里面应该嫌疑人的内应，查到了吗？”
    “的确有，拆迁致死老太太的一个远房亲戚，他和嫌疑人的联络方式跟刘梦梦姐弟也一样。”
    “雷子说，阿超开枪打中了嫌疑人，在现场留下了血迹，通过dna应该能找到嫌疑人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蒙神色严肃。
    “当然，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苏非，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吗？”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罗蒙将手机拿出来，调出好几张照片给苏非看。
    “我们找到了嫌疑人的出租车，找到的时候，已经烧成了空壳。在现场，我们找到了那三把丢失的枪支，现场留下了两枚弹壳。”
    说完，罗蒙站起身来，坐到了苏非的身边。
    他伸手撩开了苏非的头发，左耳边一道血痕。
    “我进门就看到你耳朵上有伤，是枪伤。”
    苏非看着罗蒙手机里的照片，是监控画面，里面有她开着车紧跟嫌疑人出租车的画面。
    罗蒙问她：“耳朵受了伤，疼吗？”
    苏非：“不疼，是我不小心划伤的。”
    罗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狡辩。就算疼也是活该，你追嫌疑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苏非：“我，我只是不太确定。”
    罗蒙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医药箱，从里面拿出酒精棉来给苏非的耳朵消毒。
    他的呼吸在苏非的耳边流淌，既有一种发痒的感觉，又有一种带着愤怒的沉重感。
    罗蒙给苏非的耳朵上了药，将医药箱放回了柜子里。
    “你是在警局有挂职，还是警察家属，能给我一个替嫌疑人隐瞒的理由吗？”
    苏非还在挣扎：“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他戴着小丑面具。”
    罗蒙：“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到吗？”
    苏非：“我知道，但我......”
    罗蒙盯着她：“我再问你一次，他是谁？”
    苏非：“我不知道，也许我心里有答案，但我不想说。”
    罗蒙：“你知道你这是在包庇罪犯吗？”
    苏非：“我知道。”
    罗蒙：“你知道还这么做？”
    苏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就是不想说。”
    罗蒙铁青着一张脸。
    “假如满世界都是以自己意愿来界定人生死的超级英雄，那法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们警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好好想一想。”
    说完，他转身甩门走了。
    苏非站在二楼窗前，看着罗蒙下楼，他站在巷口，回头朝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上了车，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似乎在宣泄他的愤怒。
    第二天下午，第一医院的病房里，阿超状态还可以。
    来吊瓶的小丁护士看到阿超双眼都放了光。
    “以前只是在电视剧里能看到警察叔叔英勇负伤的场景，没想到在现实生活当中见到活的了。”
    阿超笑的灿烂：“当然是活的，要是死的你也见不着啊。”
    小丁护士：“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肯定是活的，而且能活到100岁。”
    阿超：“那托你的福了，我努力往100岁活。”
    苏非买了只老母鸡炖了汤给阿超送来，她问小护士。
    “今天陈可冰医生没来上班？”
    小护士：“陈医生晚班，晚上还有一台手术要做。”
    病床被摇了起来，阿超的伤口被扯到了，他咧嘴做出痛苦的表情。
    苏非：“ 阿超，你能自己吃饭吗？”
    阿超想抬手一下又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嫂子，麻烦你给我喂一下可以吗？”
    苏非：“我当然不可以，但小丁可以对吗？”
    小丁护士脸上闪过一脸娇羞红。
    “当然可以。”
    苏非：“那以后给阿超喂饭的活儿就交给你了哈。”
    阿超笑的合不拢嘴。
    雷子提了一袋水果从外面进来。
    阿超嘴贫。
    “我受这么重的伤，你一袋苹果就想打发了？”
    雷子：“行，你是英雄，你要吃啥尽管说，我申请破产也给你买。”
    小丁护士：“超哥想吃啥，我给你买。想喝啥汤，我也可以给你炖，我炖汤的手艺还不错。”
    雷子嘿嘿嘿地笑：“你看，有人排着队买，轮不到我了。”
    苏非问雷子：“嫌疑人有线索了吗？”
    雷子支支吾吾地。
    “我，反正我是不知道，罗队那边有没有线索我就不知道了。”
    苏非明白，肯定是罗蒙打招呼了，不要跟她透露案情。
    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就会生根发芽，无限放大。
    雷子撤的快当。
    “阿超，你先幸福着，我去看看刘桂华这个老妖婆子咋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