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丧心病狂
作者:这个地方好   吕后回忆录最新章节     
    长信殿,寝殿。
    我躺在榻上,仍未醒转,刘乐和沈如溪守在榻边。
    我昏厥后,因祭祀并没带太医前往,刘乐便命护送我们前来的将军带着一批人马,马不停蹄地护送我们前往末央宫。
    太医察看过我伤口又把过脉后,说情况不容乐观,要看看那条疯狗,正好,钟鸢将那条疯狗带了回来。
    太医带上布手套,用工具撬开狗嘴,仔细观看一番,回禀刘乐,说我这是被携带瘪咬病的狗咬了,目前没任何一种方法可以医治,只能在痛苦中活活等死。
    潜伏期后,患者会感到头痛、身体疲乏,还会呕吐、高热、厌水。
    但最痛苦的还是要数呼吸不畅,潜伏期一般是一至三个月。
    他只能先清除伤口附近的口水和血液,再用高温的灸条炙烤伤口。
    只是我的伤口颇深,疯狗的毒液恐已蚀入我的血液中,效果不会太大。
    “吕雉,你如此恶毒,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死后,我的灵魂必化作黑狗,日日找你索命。”
    “如意谢过太后娘娘的毒酒,如意死后必化作黑狗,侍奉太后娘娘左右,以此报答太后娘娘您的恩德。”
    两个声音在我脑海里不断盘旋。
    “啊,不……不……”
    我双手紧抓着胸前衣裳,惊悚大喊。
    梦魇,噩梦。
    我从噩梦中醒过来,猛地喘息,豆粒大的汗水滑过脸庞,顺着滑进发梢,滴在枕畔。
    我做了一个冗长而悲惨的噩梦。
    梦中,我被疯狗咬伤,痛苦不堪,却无人能救我。
    我的寝殿中,充斥着那对母子阴森冰冷的笑声,凄厉的诅咒声。
    久久不散。
    那对母子阴森飘荡在半空中,幸灾乐祸看着我受尽折磨,然后在绝望中慢慢死亡。
    真的是那母子二人的灵魂回来复仇吗?
    我无力地望着头顶上的蚕丝幔帐,一颗心像坠落无尽深渊。
    我右腿上的伤口似乎不在那么痛,尚在能忍受范围之内。
    我想起刚才所做之梦,仍心悸难平。
    “母后,您怎么了?做恶梦了?”
    听闻刘乐关切询问的声音,我怔忡片刻,摇头昵喃道,“不是恶梦,是她们母子来索命了,来索命了。”
    我的表情极其恐惧,仿佛梦中那对母子随时要从虚空中跳出来,夺取我的性命。
    听着我的呓语,刘乐微微蹙眉,她坐在床沿边,伸出双手握住我冰凉的手掌,将手心的温度传递给我,安抚我的情绪。
    “乐儿。”我轻唤道。
    刘乐低垂眉眼,凝望着我略显憔悴的容颜,她鼻尖泛酸,“母后,儿臣在。”
    我抬眸,顿觉内心稍安。
    刘乐见状,柔声安慰道,“母后,您就别胡思乱想了,母后您别怕,有乐儿在,有如溪姑姑在,有辟阳侯在,还有吕家的人在,您别害怕,您定会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站在一侧的沈如溪也点头道,“辟阳侯得知后,已动身前去南宛山庄请萧素素,太皇太后,您一定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听着二人安慰的话语,我勉强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哀家定会撑下去的。”
    “如溪,扶哀家坐起来。”
    沈如溪连忙应声,托扶着我靠在床栏上。
    刘欣才十一岁,还不能独挡一面,又有那么处心积虑要将刘欣拉下皇位的人,还有那么多事等着我处理。
    我不能倒,不能倒。
    我努力打起精神,让自己振作起来。
    刘乐和沈如溪对视一眼,默契交换眼神,二人皆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刘乐沉吟片刻,面色凝重道,“母后,那并不是恶鬼索命,也不是什么妖妇母子的诅咒,母后,那是人为的。”
    “人为的?”我愕然地瞪大双眸,“乐儿,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谋害母后?”
    刘乐重重点头,“儿臣和如溪姑姑都这么认为,母后您想,当时花圃里那么多人,为何那疯狗单单只扑向您?太不对劲,所以儿臣猜测那疯狗必定熟悉您的气息。”
    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双眸眯成一条线,目光透射出慑人寒芒。
    究竟是谁?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我的脑袋里迅速掠过一个人,难道真是他吗?
    我这么多年真养了一条白眼狼吗?他就这么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野心吗?
    我攥着锦被的指尖泛起青白色,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必须趁自己还没被瘪咬病折磨,尽快弄明白。
    沈如溪似乎看穿我的想法,“狗的鼻子是最灵的,常有捕快利用狗的嗅觉来破案,奴婢和公主讨论一番,定是有人经常用您的衣物放在那疯狗鼻子前加以诱导,所以它才会熟悉您的气息,从而只冲向您,将您狠狠咬伤。”
    我皱眉陷入沉思,“诱导?如何诱导?”
    沈如溪沉吟片刻,“比如把疯狗栓着,让那疯狗闻过您的衣物后,就是不致命的一棍棒。”
    我恍然道,“原来如此。”
    刘乐提出疑惑道,“谁会有母后的衣物?母后,您可有曾遗失过衣物?”
    “谁会有哀家的衣物?”我拧眉仔细想了想,突而瞳孔骤缩,“母后知道是谁了?”
    话落,眸底闪烁起浓烈怒火。
    刘乐急忙追问,“母后,是谁?”
    我沉着脸道,“母后曾将一件过于粉嫩的锦衣赏赐给朱虚侯夫人,也就是哀家的孙侄女吕谨,可没过两日,谨儿就进宫请罪,说侯府遭了家贼,那件锦衣不见了,她的好几件首饰也不见了,她命人搜了整个宅子也没找到,便清点下人,发觉差了一婢子,命人去找,结果只在河边找到她的尸体,脏物却不曾找到。”
    刘乐闻言,立即接道,“所以,是那个婢子偷盗母后赏赐给朱虚侯夫人的衣物?”
    我摇了摇头,“不是,结合你和如溪的分析,母后这才一下想明白了,那婢子只是替罪羊,是有人故意在前一日放她离开,又杀了她,然后再窃取哀家赏赐给谨儿的衣物,再窃取几件谨儿的首饰,以此制造出遭家贼的假象,除一人外,没人能做如此,也做不到如此。”
    刘乐和沈如溪同时惊呼,“是朱虚侯?”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震撼之色。
    我颔首,一双漆黑的眸子涌上凛冽寒霜。
    “这样就完全解释的通,只是那朱虚侯未免也太丧心病,连婢子也要算计,连您都要下手。”沈如溪恨恨道,“奴婢虽对朱虚侯早有所怀疑,但万万想不到他竟丧心病狂至斯,简直令人发指。”
    刘乐挑眉怒骂道,“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卑鄙小人,平时装得好一副恭谨孝顺的模样,原来都是在做戏,如此心术不正之人,做出任何残忍的事,也是在预料之中。”
    沈如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旋即紧蹙双眉,担忧地望向我,“太皇太后,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抿了抿唇,目光幽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刘家的天下,哀家宁愿便宜其他刘姓王爷,也不愿意便宜他。”
    我的眼珠了转了转,嘴角扬起嗜血弧度,一字一字地往外蹦,“和他那卑劣不堪的哥哥。”
    说完,我闭上双眸,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翻腾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