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违逆
作者:花开微漾   君梨有个狠夫君最新章节     
    李九斤去了福来客栈,那么……
    宋念卿眸光闪耀,声音陡然激越道:“那个客商……”
    “是我让人假扮的。”
    “!!!”竟是如此!
    宋念卿仿佛受到了重创,身子摇摇晃晃的不能自已,只得用手撑住道:“可是,那个灵兽灯……”
    “胡金说的。”
    “……”对啊,胡金在他手上,这些时日,事无巨细应该都吐露了吧……千算万算,唯独漏了太子这一步。
    “你是不是还想问胡金怎么知道?”元琮的声音四平八稳,挟着一丝冷漠。
    “……是。”
    “他当然知道,他是君千里的下属,当年常出入赤海,不就是一盏灯嘛,那个地方随处可见,有什么稀奇?”
    “……”是不稀奇,是他乱了,心乱如麻,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太子算在里面。
    而太子,让他休妻的那一刻起,杀心便起了吧。
    “你看你,为了一个女人,头脑昏聩到了什么地步?若那个人真是君千里,不是应该先来禀报孤吗?可是你做了什么?孤若要公事公办,你现在就是通敌之罪,刀斧加身!”
    不,他不是昏聩,他是忽略了太子护他之心,以至于根本就不曾料想太子会暗中出手。
    而他护她的心,同样如此。
    想着君梨的安危,他急不可耐的站了起来,“微臣现在就去福来客栈!”
    “放肆!”元琮低喝,手指他道,“还去做什么?大晚上的四处乱窜,就怕别人看不到吗?”
    “殿下!”宋念卿再度躬身,“她去福来客栈完全是微臣授意,并非出自她的本意。而且我们只是想确认君千里的身份,劝他回头是岸,并无不臣之心!”
    “哦?”元琮审视着他,却道,”即便如此,孤总不能把大禹的安危建立在一个女子的心念之上,她现在是这般想法,过两日呢?以后呢?难道孤要时不时的关注她的心思,防备她与君千里内外合谋,将你拿下?等到事情掩盖不住公告天下的时候,再被陛下扣一个不察之罪?”
    言下之意,死人是最稳妥的,没有变数。
    宋念卿据理力争,“她不过是个弱女子!生在大禹,长在大禹,他的父亲心志如何根本容不得她选择!那个时候她才八岁,孤苦无依,只身来到京城,您让她能做什么?去哭诉她父亲没有死吗?阵亡将士的名册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君千里的名字,朝廷还表功抚恤,白纸黑字,这都不能说明问题吗?她跟所有人一样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细究起来,当年办理此事的镇北将军秦孝和是有几分错处的,在没有找到尸身的情况下就认定君千里为国捐躯,与朝廷法度不符。但他那般做,一是出于惯例,毕竟北关之地黄沙漫天,阵亡将士被其掩埋也属常理。二来是念在君氏遗孀柔弱无依,又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有心体恤。
    如今秦大将军早已作古,说这些都于事无补。
    所以元琮更气恼了,再次指他,说话都有些磕巴,“你、你跟我犯浑……是不是?”
    自从做了这个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没有哪个人敢这样顶撞于他。
    今日,是第一次。
    宋念卿目露悲怆,与他直视,“微臣只是实话实说!”
    “你……你……”元琮手指颤颤,想要骂娘又觉无用。
    他太了解宋念卿了,犯起浑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最终甩了甩袖子,“实话就是她的身份不能为大禹所容,叛国之罪可诛九族!还有你对她的痴狂,你不觉得过分了吗?曾经的那个头脑冷静,心智清明的宋念卿去哪了?如此偏执,冥顽不灵,你叫孤如何放心让你再回北关,等着你被人拖下水,死无全尸吗?”
    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表明心迹的时候。宋念卿不欲再言,转身就往外走。
    李九斤是什么人他清楚,既是太子指派,听风带的那帮人就不够用了,君梨此刻凶多吉少,但愿他能赶得上!
    “宋念卿,你若出了这个门,咱们的情分就要从头论了!”元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分外陌生。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有些东西无法两全,若论忠心,他可自比明月,清辉朗朗。
    元琮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双拳紧握,骨关节泛白,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果然是祸水!
    开门的一刹那,李九斤的眉眼现于眼前,本就素白的一张脸,披着一身冷煞,在夜色的衬托下愈发醒目。
    宋念卿眸子一颤,只道不好,“我夫人怎么样了?”
    “非常好。”那人露齿发笑,森然毕现,仿佛是个地狱使者,分外诡异。
    “她人呢?”眼睛一扫,他孤身一人,后面连个随从都没有。
    “宋将军,你我职务不同,井水不犯河水,我没有必要跟你交代吧。”对方看出了他的焦灼,薄唇微勾,更加淡然。
    在这之前,两人碰面都是打着哈哈,相互恭维的,但是太子的一道命令,直接瓦解了彼此的“默契”。
    王八蛋!我让你装!宋念卿猛地上手揪起他的领子,咬牙切齿的道:“她人呢!”
    这一刻,嘶哑的声音泄露无余,他慌了,既想听到某个答案,又害怕那个答案带给他毁灭性的打击。
    李九斤享受着他的愤怒,笑容更甚。
    再看他额头尚未凝干的血迹,料到他与屋里那位谈的不好,眼睛一眨,使坏似的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太子殿下的掌事官,对我动粗就是对太子无礼!”
    话音刚落,一只粗重的拳头已经砸下。
    太子又如何,当初做霁阳王的时候,多少次是他救回来的。如果一命可以换一命,那他欠了他多少了!
    本就是个不服管的,一身官袍束缚了他太多的脾性,今日,谁若触犯他的底线,他便要大开杀戒。
    李九斤本可以抵挡,但是他没有,由着对方重力出击。
    一瞬间,眉骨开裂,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如流水般快速流淌。
    “住手!”元琮看两人动了真格,大喝着奔至近前,从他手中夺回了李九斤。
    “阿九,你怎么样?”
    “没事……属下没事……”李九斤手捂伤口,吸着气笑。
    “还笑,刚才干嘛不躲?”
    “宋将军是殿下的爱将,属下不想让您为难。”
    “啧!”元琮掏出一方手帕让他擦拭,转脸朝宋念卿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金疮药拿出来!”
    他知道这些武将身上常带着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宋念卿站着不动,怒气犹在。
    李九斤再度笑了,洁白的牙齿和着血水,几分凄惨几分狰狞,“贵夫人安好的很,宋将军切莫忧心。”
    什么?元琮听的微微一怔。
    李九斤注意到了,补充一句,“太子殿下素来仁厚,怎会忍心让宋将军夫妻分离,不过是气急,痛心,想要将军你有所顾忌才是。”
    这个台阶给的实在太好,元琮就坡下驴,“听到了吧,还跟孤犯浑吗?”
    如此大起大落,震的宋念卿没了主张,怎么回事?
    一只手拍了上来,元琮语重心长的道:“念卿,你在孤的心里一直是肱骨之臣,切莫让孤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