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我家小孩
作者:秦阙   无家可归后被上神捡回家当夫君最新章节     
    金袖楼开榜只在第二日,褚亦棠来鬼市已有三日,还剩两天时间。
    一楼竞价称为普众生,意在众人有意皆可竞价,价高者得,情有可原。
    二楼投榜被称为偷换天,此法知之者甚少,只因投榜者不用与普众生竞价,只需将诉求写入竹筒,放进特制的暗槽内即可。
    那么出价者就由顾客变为了金袖楼。
    偷换天的规矩就是事成后由金袖楼出价,一旦进了寸心阁寻得破解之法,却无法兑现当初诺言,便会遭受反噬,金袖楼手段向来闻名,反噬代价惨重,所以历来入偷换天者少之又少。
    褚亦棠吃过早饭后就带舒舒出了门,在成衣店里买了两身小衣服,褚亦棠亲自去挑的,舒舒本意是想要那身玄色的,褚亦棠很嫌弃,觉得太老气了,看都不看,直接当没听见,抬抬手叫掌柜取下了玄色旁边那一件鹅黄色的。
    舒舒不情不愿地换上,又不情不愿地从后屋绕出来,但该说不说鹅黄色是很衬人的,舒舒扎着小辫,发尾系着银铃铛,一双杏眼水汪汪黑亮亮的,玉雪可爱,站着还没到褚亦棠腰高,瘪着嘴,手背在背后,脸都垮到地下了。
    褚亦棠抱着臂,很满意,倚着柜台发号施令:“转个圈我看看。”
    舒舒抿着嘴,很不情愿地张开手转了个圈。
    这下褚亦棠更满意了,一拍板:“就这个了,穿着走。”
    舒舒眼看自己选衣服是无望了,更泄气了,又趁褚亦棠付账的空档在店里看了一周,他眼光一定,拉了拉褚亦棠的袖子,伸出小圆手指给他看:
    “阿爹,你穿那个吧,好不好?”
    褚亦棠不明所以,顺着看去,那挂着的是件淡粉色的轻薄绡衣,宽袖到臂腕处一分为二,缀了蝴蝶兰花玉扣和两枚修长繁复银链做装饰,露出内里的雪白束袖来。
    不等褚亦棠回答,舒舒招呼掌柜,把那件给取下来,褚亦棠攒起眉心,对舒舒的品味不予苟同,他都多久没穿过这样艳色的衣服了。
    褚亦棠没打算要,但又不好拂小孩子的好意,只好一手摁下掌柜要去取衣服的挑衣杆,半开玩笑地回绝道:“怎么?你要给我买啊?”
    谁料舒舒很正经地点了点头,又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袋来,拉开束口,很认真道:
    “我给你买呀,你喜欢就好了。”
    褚亦棠微怔,掌柜已经眼疾手快地取了衣服下来,在褚亦棠身前稍微验了验,眉开眼笑道:“您穿这身正正好,这件好看是好看,不过一般人都穿不出来的。”
    舒舒更满意了,很大气地拍了银子在掌柜手里,又叫等下送到客栈去,也不计较自己身上那身鹅黄色的小袍子了,心情愉悦地拉着褚亦棠往店外走,掌柜点头哈腰地跟在后面把两个贵客给送出门去。
    午饭是在外面吃的,褚亦棠大概摸清了舒舒的口味,他喜清淡,爱食酸,不爱太甜太辣,褚亦棠点了两碟子凉拌,又要了酸菜鱼,另又点了盅少油慢煲的汤,舒舒难得的胃口很好,吃了一碗饭,还喝了小半碗的汤。
    小孩子嘛,总是吃饭很乖的时候最讨人喜欢的。
    吃过了饭时间还早,褚亦棠想着带舒舒去逛逛,总待在房间里怕把他憋坏了。
    两个人正站在摊子前争论手绳到底是红色好看还是白色好看,舒舒说不过褚亦棠,气的胸口起伏,愣是想不到反驳的话,褚亦棠得意,准备把两根手绳都买回去。
    街上行人寥寥,也没多少摊子,只有几家吃食摊子正冒着热气,褚亦棠一手牵着舒舒,挑着款式冗杂的花绳,神色并无什么太多起伏,只稍稍敛下眼睫,语调平缓,似早有预料,凭空开口:
    “麻烦走这一趟了,多谢通融。”
    摊子周围并无人停留,却有低沉男声清晰入耳。
    “应该的,今夜亥时,二当家在寸心阁等您。”
    褚亦棠淡淡挽唇,道:
    “多谢。”
    摊子边骤然多了一枚令牌,褚亦棠瞥了眼,将令牌收入了袖中,正要付钱,手腕却被舒舒摁住了,他从没对褚亦棠摆过什么脸色,可此时表情却出奇的难看:
    “你今夜要入寸心阁,是吗?”
    褚亦棠手一顿,指尖还悬着两枚精巧花绳,他向摊主付过账,牵着舒舒朝前走,道:“嗯,今夜便去。”
    “不行!”
    舒舒一把甩开他的手,唇抿的很紧,面色彻底冷了下来:“不能,你不能去那个地方。”
    褚亦棠被他挣开也没恼,只问: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偷换天是什么地方?!你去同金袖楼的二当家做生意?你摸得清他是什么人吗?一旦入了寸心阁却无法还愿,你知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舒舒被气红了眼,急的像是找不到归巢路的幼鸟,一个劲儿地扑棱翅膀:
    “总之,你不能去那个地方,坚决不能,死也不能!”
    褚亦棠捻了捻指腹,又想去牵他,却被他后退一步避开了,舒舒攥着拳头,仰脸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不会让你去的。”
    褚亦棠手心落空,叹气,道:“舒舒,我来鬼市,只为了求这个机会,我愿意拿所有的一切去换这个机会,你明白吗?”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舒舒没躲开他的视线,直直地逼视他,眼中是不可摧折的势在必得:
    “我可以帮您,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舒舒,没有人可以帮我了,我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金袖楼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我只为了这个机会,舒舒,我不能不去。”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好像只是在承认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把那些脆弱都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可落在舒舒耳中,却仍听得他心口发酸。
    舒舒攥紧了衣角,慢慢地低下头去,褚亦棠怕他要哭,想去碰他的脸,却在触及到他前一刻,舒舒抬起脸,眼眶通红:
    “你要去可以,我要陪着你。”
    褚亦棠蹙眉,那样的地方,舒舒不放心他自己去,自己又怎么可能让他以身犯险,他给他理好了襟口处的褶皱,回绝道:
    “不行,我暂时不清楚那里是什么地方,我不能带你去。”
    舒舒死死地忍住眼泪,他一跺脚,小手用力地推开褚亦棠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却没忍住哭腔:
    “我不管,你不让我去你也别去了!”
    褚亦棠没抓住他,啧了声,刚要去追,又被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一个小贩逮住了,小贩笑容满面,身前背着个木箱子,木箱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香囊,他热情介绍道:
    “这位公子!看您仪表堂堂俊朗非凡,想必家中娘子也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这是保佑夫妻百年好合的同心香囊!灵得很呢,您看看要不要买一对儿?”
    褚亦棠本来心里就烦,还被这个没眼力劲的给拦住,硬要他买什么同心香囊,褚亦棠强压心头怒气,心道他买这个做什么?挂在澜聿坟头上吗?
    他懒得多做周旋,抬脚就要走人,舒舒却转过身,一抹眼泪,义愤填膺,大喊道:
    “买什么买!他一个光棍用得着这种东西吗?!你找错人了!!”
    小贩一听当场就愣住了,忙连声致歉,灰溜溜地背着木箱窜走了。
    褚亦棠那点遮羞布被舒舒一下扯得一丝不挂,一时怒从心头起,几步冲上前去,极为光火道:
    “你这小孩怎么这样?!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舒舒梗着脖子,喊道:“全天下的小孩儿都这样!都这样!!”
    “谁说的,我家小孩就不这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舒舒的眼泪一下就止住了,他吸着鼻子,咬着嘴唇,道:
    “你有小孩了?”
    褚亦棠怒极,说话也没太过脑子,直接道:
    “对啊,我家小孩就不像你这样!”
    也不知道这两句话哪里不对,舒舒眼泪没憋住,流的更凶了,他又是在褚亦棠身上重重一推,哭喊道:
    “谁家小孩好你找谁家小孩去!别找我了!!”
    褚亦棠被他一喊理智才算有点回笼,眼看舒舒又要暴走,褚亦棠暗自懊悔,跟一个小孩老较什么劲。
    他赶忙追上去,扯住豆丁的小胳膊,抢先一步拦住,又在他身前蹲下,认命的拿袖子给他擦眼泪:
    “好了好了,没有,我不是故意说那样的话的,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舒舒不说话,眼泪流的吓死人,褚亦棠袖子湿透,又无奈,还得接着哄他:
    “我是说话气你呢,你很乖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该那样说话的,对不起。”
    兴许是太委屈,舒舒哇的一下大哭出声,褚亦棠忙把他搂到怀里给他拍背,任由舒舒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肩膀,也只得边哄边仰天长叹。
    养小孩真他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