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昌随即掏出枪对地上三具尸体又是顿喷，才杀气腾腾下台。
    江志青迎上来道：“二哥，辛苦了。”
    “你和我客气啥，不都是为了大哥吗？”张宗昌瞪着眼：“你信不信吧，要是没老五给钱，我把姨太太卖了都给大哥报仇。”
    “是是是。”江志青哭笑不得。
    “别光说不练，你也去当个连长！”
    江志青炸了：“才连长？”
    “我和你说老三，我看人准的很，你搞事情行，打仗的话就只是个连长的料子！”张宗昌斩钉截铁的道。
    “那你呢？”江志青气愤反问，张宗昌回的很硬：“我？我连长都不配，踏马的，老子只是命好，稀里糊涂给这时局架上了而已。”
    江志青不气了，问：“那你觉得老五呢？”
    “他啊，那我不知道，但他跑来带兵不可惜了吗？我说你个几把玩意天天比来比去的，比个啥？大哥死了我就是最大，你再哔哔试试，赶紧滚去操练！”张宗昌忽然发火了，开始卷袖子。
    韩开甲不在这里，谁也管不住魔头。
    江志青怕挨打，只能抱头鼠窜，钻去兵堆里拿条枪，咬牙切齿的猛戳面前的稻草人。
    接着张宗昌自己就一手拿支票一手拿鞭子，在演武场内乱窜。
    看到谁不卖力就打，看谁弄的好就画饼。
    还别说，被他这么一番折腾，他的麾下还就渐渐像模像样起来。
    由于他的驻地在龙华。
    龙华位于上海县老城西北，法租界正北。
    所以这里的喊杀声很快惊动附近居民，其中还有龙华寺的住持虚空法师。
    老和尚德高望重，平时张宗昌的兵扰民都是他扛着佛祖招牌来“镇压”的。
    听闻张宗昌军营内的那些士兵忽然发神经，居然操练起来了。
    大家都心惊胆战，群众求助下，老和尚不得不来到军营打听情况却见大门紧闭，气象森严。
    虚空法师都震惊，心想阿弥陀佛，这魔头转性子了吗？但他练兵肯定是为打仗，他要打谁？可不要荼毒上海啊。
    于是法师硬着头皮敲门。
    张宗昌平时坏事干尽，但信菩萨。
    得知是他来访急忙跑来。
    法师就向他打听情况。
    张宗昌自然不会对外宣称要打卢永祥，于是根据韩开甲平时言辞，睁眼说瞎话道：“本帅忽然觉得既然带兵，就当对这个社会负应有责任。”
    “阿弥陀佛。”虚空不信。
    “不是阿弥陀佛的事。”张宗昌摆摆手，继续往大里吹：“士兵就好像娘们，一日不艹，他们闲得慌，就会惹是生非！非常之扰民！我也听闻民间对他们风评不佳，思来想去就让他们动起来！一者有军旅气象，二来无精力去欺负百姓！”
    虚空法师知道这厮是个混人，但被他当面用女人来打比方，还是气的浑身发抖。
    法师于是不想聊了，勉强颔首要走。
    张宗昌却拉住他，忽然问：“法师，人死之后，真能投胎转世吗？”
    这是法师专业方面的事情。
    他问的认真，法师也就认真回道：“生前行善自然能再世为人或去他界，生前行恶就要入地狱煎熬受够苦难，所谓六道轮回正是此意，真实不虚。”
    “这样啊。烧纸也真能收到？”
    “地府也有吃喝用度，祭祀自然是有用的。”
    “行，那我请你做场佛事。钱管够！对了，能带口信不？”
    老和尚懵了，忙摇头：“老衲带不了口信，但是可以烧。当然大帅您去佛前请香，虔诚祷告的话，亡人也是能知道的。”
    “这样啊？”张宗昌就要法师等一下，喊来副官赵军：“你去市面上买点祭祀用的东西，越丰盛越好，然后送去龙华寺。然后再找下你五爷，把大哥棺木移来。”
    “是。”
    “对了，问下那些弄祭品的，能不能扎几个女人，要好看，柰子要大！大哥一个人寂寞。”
    “是！”
    张宗昌回头对目瞪口呆的虚空法师道：“走，我先去烧香！不会少你钱。”
    法师怒目圆睁：“施主，岂能扎女人。。。”
    “能扎房子扎鸡鸭鹅，却不能扎女人是什么道理！”张宗昌不服气。
    “那，那也不能在庙里烧。”法师坚持底线。
    张宗昌还是很尊重别人的信仰的，立刻道：“行，女人我单独放在门外烧。”
    法师松了口气，这就带他去庙里。
    进庙后。
    一米九二的张宗昌戳去蒲团上，叩首，然后上香。
    先把面前香炉插满！
    虚空老和尚在边上亲自念经，张宗昌咬牙切齿请佛祖带话：“大哥你放心，你就算不在了，我以后也肯定听老五的，反正我也打不过他，然后这次我一定为你把卢永祥个逼样的屎都打出来。。。”
    说完心里话。
    张宗昌开始哭，不多久门外脚步声隆隆。
    赵军带人扛着一大堆祭品，和花枝招展的纸女人进来。
    虚空老法师想阻拦都晚了，只能当没看到。
    张宗昌站在火堆前，给烟熏火燎着，继续哭：“大哥。。。你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革什么命，留在上海嫖婊子多快活，反正有老五养着咱们。。。”
    紧接着军营散操，江志青戴季陶陈过夫也来了。
    然后韩德旺亲自将陈其美棺木送来。
    龙华庙就开始为陈其美做法事。
    但按着韩开甲的意思，虽做法事，对外依旧秘不发丧。
    于是外界许多人依旧不知情况。
    不过天成大舞台的戏班子，因为和“道上”关系密切，知晓了此事。
    大同班主很会来事，她记得韩开甲对自己手下两个台柱子有点“意思”。
    于是赶紧找来顾含春和金枝儿商议今晚排些戏，比如桃园三结义什么的，请韩先生和张大帅他们弟兄几个看看，也算尽她们的心意。
    两女自然满口答应。
    大同班主这就亲自往路德教堂来送帖子。
    也就这个时候。
    一辆车开进了公共租界。
    车上坐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
    他叫卢小佳，是卢永祥的公子。
    最近北边列强对袁世凯称帝有的持支持有的观望，而蔡锷因被刘湘阻拦，进展不利。
    张宗昌那厮又不听冯国璋的话，对就在吴淞北的卢永祥不行任何针对。
    作为袁党骨干，皖系大将的卢永祥在这乱世混的毫无压力，他自然心情大好，今日就派自己的儿子进上海，找洋行为部队采购些吃喝，犒劳三军。
    但卢小佳这个纨绔，是个好玩的主。
    老子部队的事情哪有他快活重要。
    于是他派人去洋行，自己却在公共租界内闲逛起来。
    途中他遇到一个狐朋狗友。
    两人先在五马路的广州会馆喝了点花酒，卢小佳觉得不过瘾，正好附近客人说天成大舞台今儿义演，两个台柱子和班主都上台。
    “嚯，那三个妞，班主是大同的婆姨，水灵的很，虽然年纪大点但有味。”
    “两个小的也是骚入骨，尤其演反串的顾含春，听这名字，含着，嘿嘿嘿。”
    客人说话声远去。
    卢小佳的心却痒了，这么好的妞？那我得看看去！
    他却不知道自己刚出门，广州会馆内就闪出两道神秘的人影，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