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开平可能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
    他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
    先把自己放在一个民族情节很重的位子上。
    再解释一下当初送儿子出去的目的。
    再把儿子想回国工作的原因归咎到老外的身上。
    但……这些都不能成为儿子顺理成章回国的理由。
    他要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是在别人眼里值得钦佩的：高薪！
    这一点，王昊是不会让梁博文失望，更不会让梁开平失望的。
    梁博文说，“国庆后，我出去后，马上就跟公司的朋友取得联系。”
    “他们现在本来就处在破产的边缘。”
    “手里的产品卖不出去。”
    “已经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了。 ”
    “所谓的四百万，也是漫天要价而已。”
    “再谈一谈，恐怕三百万都能拿下。”
    梁博文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在努力证明自己是一个能够胜任一家游戏公司运营的管理人才而已。
    但是他并不知道。
    王昊用他，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陈若旭。
    王昊当即便说，“你是陈叔陈姨从小夸到大的人。”
    “我相信你！”
    梁开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平章。
    他就知道欠下来的这个人情最终只需要还在陈若旭的身上就是了。
    陈平章心中也感慨，王昊已经成长起来了。
    比他想象中快了不少。
    现在已给到了可以决定一个人，一个企业的未来的地步。
    在陈平章看来还有些不可思议。
    但事情就摆在眼前，又怎么会轮到他不相信呢！
    最让他满意的是，这小子在人情世故上的火候甚至超过了他们这些老油条。
    从他和梁开平见面时的相互吹捧。
    再到解决梁博文工作问题时的果断干脆。
    到最后把人情扔给若旭时的那翻丝滑。
    这一切，似乎都是王昊一早就计划好的似的。
    别说，陈平章看得很准。
    这就是王昊一开始的计划呢。
    利用自己在整体上的影响力，让身处局部的陈平章或陈若旭或盛海平受到一些影响。
    这些影响，可能不是实质性的。
    但一定在生活，精神层面上会得到一些额外的收益。
    这种一点一滴的情绪价值是会积累的。
    当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量变，就会达到质变的效果。
    当然，陈平章是看不出王昊计划中这份潜移默化的。
    老王的感触还要更深一些。
    儿子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长大了。
    他一边觉得欣慰一边又觉得头痛。
    不论是王昊对陈平章夫妻俩的这份心思，又或者是王昊对盛海平的关切。
    都旨在证明一件事：他全都想要！
    老王一想到巴黎铁塔和自由女神像撞在一起的样子，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午饭时，喝了几杯团圆酒。
    梁开平发现老婆杨小玲还盯着陈岑看的时候。
    他又看了看陈岑。
    这个丫头吃什么东西的时候都要先考虑一下王昊。
    那种关心有点小心翼翼的，每次给王昊夹了菜，就像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人发现。
    但只要留心观察的话，哪会看不到呢？
    梁开平又提了一杯，“陈岑啊，下次叔叔回来的时候，就该喝你的喜酒了。”
    这话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头上。
    有人顺其自然地接下。
    有人心跳加速，慌得一批。
    有人羞涩观望期待。
    还有人面不改色，你们在说什么？我特么完全听不懂。
    王昊问，“梁叔要走？”
    梁开平说，“组织上已经找我谈过话了。”
    “下一步，我可能要到渝州文化口去工作。”
    又是一阵祝贺与碰杯的声音。
    从老梁的态度上来看，又是前往渝州，这一看就是高升了。
    梁开平摆摆手，“别急，别急，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上边和我谈话的时候问我让谁来接替。”
    梁开平看了看陈若旭，“若旭在教科院工作这么多年。”
    “方方面面都很熟悉。”
    “对接下来开展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我就跟上面推荐了若旭。”
    老梁提杯，“这事我不能说百分百保证。”
    “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若旭你心里有数就行。”
    尼玛的……王昊都快笑出来了，老梁真不愧是老油条。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你上去了，是我推荐的。你没上去，是上边的人否掉的。但不管结果如果，我也帮过了，这也是还人情啦……
    哎……
    这些个老油条，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接下来就进入长时间的商业互吹环节。
    老王和老秦一度成为饭桌上最受欢迎的两口子。
    如同在颁奖似的，奖项的名字叫：子女教育终身成就奖。
    这两口子可以直接拉进子女教名人堂。
    夸一夸的，就把秦小桦夸得有点飘了。
    她开始跟人家介绍王昊当年训练的食谱，时间，获奖情况。
    秦小桦表达的就一个意思：我把老王家带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
    这一顿饭吃得还是很有价值的。
    梁开平目的达到，立马就撤，根本就不拖泥带水。
    杨小玲还在问，“下午不是打牌，你单位哪有什么事？”
    梁开平说，“我们在一起叫小聚。”
    “人家两家人是亲家，叫团年。”
    “凑什么热闹？”
    “还有你，以后别再黏黏糊糊地看着陈岑。”
    “陈岑和王昊现在跟订婚有什么区别？”
    杨小玲说，“我就是觉得陈岑和博文更配。”
    “你觉得，你觉得，我还觉得我该是益州省教育厅厅长呢。”
    “王昊现在出手几百万的生意说谈就谈。”
    “老陈年后把八机厂的事情处理好 ，另有重用。”
    “你以为推荐过教科院一把手的位子就是多大的人情？”
    “陈平章还不一定看得上。”
    “我们只能算是替儿子谋前程，顺代赶了个热灶。”
    “你啊，以后还是控制一下自己。”
    “不该你的东西，想都不要想。”
    企业的正厅权力一般，只能说是个土皇帝。
    但是从企业到地方，一但转实权了，那就是另外一种概念了。
    梁开平还在感叹：这一趟是真赶上啦！
    有时候，老油条真的不是什么贬意词。
    还是要看到他的功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