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五
作者:粉面先生   武师的自我修养最新章节     
    刘远洲走进自家院子,见院子中间堆着两堆雪,地面上干干净净,想来是他爸和大哥已扫了雪。
    他掀开门帘走进中窑,见父母及大哥都在炕上坐着,他说道外头真冷。
    他母亲张氏赶紧道:“二娃快上炕来。”又对一旁的刘大道:“下去再给灶火添些柴。”
    刘远洲连忙说道:“我来添就行了。”他给灶膛里添了些柴后,也脱鞋跳上坑坐了。
    张氏纳着鞋底,叹道:“唉,眼见还有十来天就是大娃娶亲的日子,却下了这么厚的雪,这什么时运啊。”
    刘大抽着旱烟,也是满脸愁容。张氏被呛得咳了两声,气到:“抽什么抽,去外面去抽,呛死人了。”
    刘大默默掐灭了烟。
    刘远波心里虽也是焦急,但面上不显,他安慰父母说:“爸妈,不急,还有十几天时间呢,到时候雪早就化了。”
    “希望如此吧。”张氏叹口气道。
    时光一荏苒,不知不觉又过了七八日,十一月初六,卧虎坪集日。
    刘远洲从三爷家回来,一进门,他母亲张氏就抱怨他:“大早上的又跑去哪里了,一家人都在等你哩。”
    刘远波娶亲办喜宴的日子定在十一日初十,距今已不足五日了。因此昨夜张氏便说一家人第二日全部去集上,采买完全办酒席及娶亲所需一切事物。
    刘远洲赶紧跟母亲陪个不是,于是一家人就匆匆出了门,刘远波拉着板车,刘远洲和刘大一边一个扶着车,四人出了自家院子就径直朝着卧虎坪赶去。
    半路上碰到了也去赶集的刘闯和张河,刘闯问道:“二娃哥,你们是去买办酒席的东西吗?”
    刘远洲点点头道:“是啊,再有四天就到日子了,今天要把东西差不多买齐了。”刘闯和张河便说跟着去帮忙,他俩去集市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做。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集市,分作两拨,张氏和刘远波去临时市场买东西,刘大刘远洲等四人来到肉铺门口,刘远洲便对他爸刘大说:“爸,你进去买肉去吧,我和虎娃先去看看哪里有鱼卖。”
    刘大进肉铺买肉往去了,刘远洲把板车放在了肉铺门口叫张河看着,他带了刘闯去临时市场寻卖鱼的。卧虎坪毕竟是小集镇,没有专门卖鱼的铺子,只有遇集日才有鱼贩子来卖鱼。
    刘远洲刘闯在集市寻了一会就看到卖鱼的摊子,摊子也只卖一种鲤鱼,且都是冻鱼,不是活的,在北方吃鱼的毕竟还是少数。鱼倒不贵,约两斤重一条鱼卖六文钱,刘远洲把价格砍到五文一条,他按计划买了二十几条。
    刘远洲付了钱,拿箩筐装了鱼,正要招呼刘闯回去,却见刘闯盯着一处看,便拍拍他肩膀:“走了,看什么呢?”
    “二娃哥,你看那不是小王庄的那个二流子吗,叫王五的。”刘闯指着不远处一个人道。
    刘远洲顺着他指的瞧去,果然是王五,戴着破羊皮帽子,双手拢在袖子里耸着肩,正在人群里东瞄西瞅。“是他,怎么了,我们和他好像没什么交情也没过节吧?”刘远洲说道。
    “我刚才看他偷了四奶奶的钱袋子。”刘闯小声说道。四奶奶是村里孤寡老人,就一个女儿嫁到别的村了。
    “你确定没看错?”刘远洲皱着眉头问道。
    “绝对没看错,四奶奶刚才在那个布摊子看着,这小子就凑上去伸手从她口袋里掏走个钱袋子。”刘闯肯定道,接着他又问:“现在上去把钱要回来吗?”
    刘远洲沉吟片刻道:“你先看着王五,别叫他溜了,我去找四奶奶过来。”
    刘远洲叫卖鱼的摊主帮他看着鱼,一会来取。四奶奶没走远,刘远洲走到她跟前问道:“四奶奶,赶集呢?看看你的钱袋子还在吗?”
    四奶奶见是本庄的刘远洲,也没多想,说道:“是二娃啊,怎么了?”一遍伸手去口袋里摸,忽然她脸色一变,又摸摸另外的口袋,大惊失色,叫道:“我的钱不见了。”
    刘远洲忙安慰她说:“四奶奶不急,我看到谁拿了你的钱,跟我来。”说着领着四奶奶朝着王五走去。
    刘闯看到刘远洲带着四奶奶过来了,立刻上前抓住王五的胳膊,叫道:“小子敢偷我们村的钱,活腻了吧。”
    王五胳膊突然被人抓住,还说他偷钱,连忙叫道:“你胡说什么。”一边用力想要挣脱。
    “四奶奶,就是他拿了你的钱袋。”刘远洲对四奶奶说道,说着上前抓着王五另外一只胳膊。
    王五两边胳膊被抓住,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也不再挣扎,盯着刘远洲和刘闯,目光凶横。
    “你个孙子,快把偷我的钱还来。”四奶奶大喊道,不住用手拍打着王五的肩膀。
    附近赶集的人听到喊声都停步看了过来,不一会便围了一圈人墙。
    王五看见人越聚越多,内心焦急,对着四奶奶狠声道:“胡说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钱了,在胡说弄死你们。”
    四奶奶吓得蹬蹬后退几步,她看看刘远洲又看看刘闯,一脸不知所措。刘闯脾气暴,抓着王五的胳膊就往后拧,王五顿时弓起腰嗷嗷叫起来。
    “你说没偷是吧,好,我们去亭里,叫官人们断断这个案子。”刘远洲说道,又问四奶奶:“四奶奶,你的钱袋子是什么颜色的,里面有多少钱,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没有,到时你把这些一并跟亭里的官人都说清楚,看他怎么抵赖。”官府在卧虎坪设了乡亭,并委派官员管理乡村治安、税收、差役等事务,乡亭的官差一般被叫做官人。
    王五一听要去见官人,心里咯噔一下,他这种混混最怕见官人,心思一转,脸上挤出个笑容,说道:“兄弟好说,还是不麻烦官人了,哎呀,我记起来了,刚才我在地上捡了个钱袋,你们快放开我,我拿出来给你们看是不是这位奶奶的。”
    刘远洲给刘闯使了个眼色,刘闯便松了手。
    王五慢吞吞的伸手便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扬了扬,道:“是你的吗?”。
    四奶奶看到那袋子,连忙道:“是我的,是我的。”
    王五便把钱袋子向前一抛,叫到:“给你们。”说着转身便跑。
    刘远洲想都不想,伸手便去接钱袋子,刘闯却留了个心眼,眼见王五已转过身要逃,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裤腰带,只听“崩”一声,王五的裤腰带应声而断,棉裤刷掉了下来,露出白生生的光屁股。
    刘闯傻眼了,刘远洲也傻眼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静,接着轰然笑了起来,有几个大姑娘赶紧捂住了眼睛,暗啐一口流氓,下流。
    王五也蒙了,他羞愤欲死,弯下腰提起裤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刘远洲捡起地上的钱袋递给四奶奶,四奶奶接过钱袋子揣好了,对着刘远洲二人一个劲的说着谢谢。
    人群散去,刘闯看着刘远洲,一脸无辜道:“二娃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刘远洲哭笑不得,摇摇头,道:“赶紧走了。”
    却说王五双手提着裤子,狼狈的逃出市场,路人纷纷侧目,就有认识他的人喊道:“王五,这时怎么了,拉裤裆了,哈哈?”
    王五跑出市场,躲在一处墙角,赶紧用一根布条把裤子系好,布条是刚才不知在哪个摊子顺手扯的。王五想着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光着屁股的样子,想死的心都有了,“我以后还怎么在卧虎坪混?”他不觉悲从心来,眼泪竟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不一会,他抹掉眼泪,心里全是恨意,“此仇不报,我的姓倒过来写。”他暗暗发誓着。他从墙根走出来,村庄里面走去,不一会来到一处院子边,院子有着围墙,这里已是村子的边缘地带,旁边就是一条小河。王五进了院子,径直走到边上一间窑洞门口,“咚咚咚”,他敲了三下门。
    “是王五吗?进来吧。”里面有人说道。
    王五掀开门帘,推门进了窑洞。窑洞里面光线很亮,就见靠近窗户的书桌前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头上包着白布巾,留着短密的胡髭,整拿着笔伏案写着什么。
    那人见王五进来了,放下笔,抬头起头,眉头微皱,问道:“什么事?”
    “师父,你要给我报仇啊。”王五哭丧着脸,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他带着哭腔恨恨道:“师父,请您做法叫那两个小子害一大场病,叫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说什么胡话,我只会施法治病救人,哪里会害人!”那男子喝到。
    王五梗着脖子,看着男子,一言不发。
    “但是呢,你既叫我一声师父,我却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不管。”男子语气一转又道,他沉吟片刻又问:“那两人你认识吧?”
    “好像是刘李庄的,我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是谁了。”王五赶紧道。
    “好,我这里有三道符,一曰病,二曰瘟,三曰残,你选一道吧。”男子说着打开桌上的一个漆黑的小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三张泛黄的符纸,巴掌大小,上面绘着怪异的符文。
    “我选病的符。”王五小心翼翼说着,对这些充满神秘的符纸,他还是很敬畏的。
    “好,找一处有水的地方,在子时三刻烧了符纸,在火熄灭前默念你想咒的人的名字九遍,七七四十九日内,他必害一场大病。”男子面无表情的说着,捡起三张中的一张符纸递给王五。
    王五一脸欣喜,他双手接过符纸,小心翼翼的折好揣进怀里了。“不会要了人命吧?”他忐忑看着男子,问道。
    男子鄙夷的看了眼王五,道“死不了。”
    “那就好。”王五暗中舒了口气,他并没想把人咒死。
    “你的仇我帮你报了,我的事你办的如何?”男子又道。
    “都打听到了,在这周边十几个村庄里,有着雕刻佛像的石窟五个,具体地方我都打听到了,我随时可以带你去。”王五赶紧道。
    “好,先不急,去的时候自会通知你。”男子脸上露出喜色,他看着王五,笑着说:“我教你的功法练的如何了?”
    “每晚都默诵口诀咒语,暂时还没什么感应。”王五小声道,低头不敢看男子。
    “要用心练。”男子语气不满,接着又挥挥手不耐烦道:“没事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