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黄油，一份白面包，一份烤肠煎蛋。”
    伊娜看了下实属乏善可陈的菜单，向女侍从点餐道。
    她其实还想要杯饮品和奶油。
    可惜，前者餐馆只提供热水和清水，而后者经过几秒的深思熟虑。
    被她当场否决，换了份黄油。
    在贫民区点奶油这种保鲜时间短，而且成本高的调料，是需要点勇气和运气的。
    亚克则要了份番茄烩面和一份炸鱼薯条。
    “一份炸鱼薯条，一份番茄烩面，一份烤肠煎蛋，一份带黄油的白面包！”
    女侍从向后边厨子兼店主喊了一遍两人点的餐食。
    “啊？”
    这设置个菜单，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这真只是学个样子呀…
    伊娜汗颜，旋即又很快释然。
    来这里的顾客，主要是正常的贫民。
    菜单，更多的是一种形式上的点缀。
    “厨房”是敞开的。
    烘烤，油炸，蒸煮完全呈现在客人眼前，店主自然不用担心听不见女侍从的声音。
    “不讲讲你的过去吗？我挺好奇的，一个依附于血帮的乞儿是怎么逃离帮派的？”
    在等待食物上桌的时间，伊娜托着脸颊，笑着问道。
    “那是在三年前。”亚克坦然。
    伊娜或许没有自觉。
    但在他看来，白发少女某种程度上，算是救了他一命，帮助他完成了想做的事。
    因此，他并不排斥回答伊娜的问题。
    “那时还是流浪者的我，很幸运地轮上了出去乞讨的名额。”
    “但这也是不幸的，那年的冬季很冷，别区街道的行人，商贩很少。”
    他吐了口气，仿佛仍旧能感受到那来自于记忆中的严寒：
    “愿意给予流浪者施舍的，更是寥寥无几，到了夜幕，我也没能讨到足够的钱……”
    “所以你没回贫民区。”
    伊娜顺着亚克的话，说出了他当时最可能做出的选择。
    “你说得没错，维斯忒小姐，我没敢回去。”
    “血帮不会对没有价值的东西施以援助，流浪者在他们眼中，更是连消耗品都算不上。”
    “那时的我只可能有两种结果，一是被活活打死，二是在等待下一次乞讨名额的时间里饿死……”
    “因此，我选择了第三种可能，即便必死无疑。”
    亚克停顿了一下，苦笑着：
    “那一夜里，我不知道被多少户人家撵了出去。”
    “呵呵，到了最后我竟找上了一位夜间巡逻士兵，一位平民找一个驱逐他们的士兵乞讨，真的，当时的我压根没对此抱任何成功的希望。”
    “而现在，如你所见，他接纳了我，一名遭人唾弃的流浪者。”
    原来是和我相似的经历，也对，哪有流浪者能在别的区域逗留几天，而不被驱赶回贫民区。
    算不上多奇异的故事，不过算是满足了伊娜的好奇心。
    这时，亚克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带上了些许歉意。
    “只是我没想到，维斯忒小姐也曾经有过相似的遭遇，以为您是某个王国军队上层家庭的大小姐……”
    “第一次见面时说了些过分的话……我很抱歉。”
    “没什么。”伊娜摆了摆手。
    直面黑历史总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尤其那份黑历史，还会说话……
    而就在这时，食物也陆续端上了餐桌。
    亚克拿起一片更像薯角的薯条，塞进嘴咀嚼，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维斯忒小姐您袭击约翰·皮克是为了赏金，对吗？”
    “不，更多的，是为了亲手杀了他。”
    伊娜倒也不遮掩，坦言道。
    白面包并不松软，甚至有些发硬。
    但它咀嚼起来还是香甜的，没有掺和谷稻碎和秸秆粉末。
    两人又交换了些无关紧要的听闻后，相继吃完各自的餐点。
    随后，由伊娜支付了七枚格罗，便离开了餐馆。
    伊娜护卫着亚克，一路无事。
    如她所料，即使人流中不时会有血帮成员混杂其中。
    视线也没有在两人身上做过多停留。
    穿过两三个基本相似的街区。
    直至那略有破损，却是象征着文明与秩序的砖石路面，出现在伊娜和亚克眼前。
    通过缓冲区，望见两名远处正在南区街道上巡逻的士兵。
    伊娜压了压帽檐，轻声说道：
    “就在这分别吧。”
    也不管亚克作何反应。
    缓冲区和南区的十字路口前。
    伊娜转向另一边的道路，决定换条入口，再度进入贫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