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嗤笑一声，弹了弹衣袖，转身走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大毛拿了钱不干活，除非他嫌命长。
    大毛朝着神秘人背影啐了一口，暗骂道：“神气什么，还不是狗腿子一个。”
    不远处的拐角，阴暗的角落里，艾菊紧紧咬着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交谈的两人，仇恨犹如烈焰般在她眼里燃烧起来。
    “就这么一包要我二十块钱？太贵了吧。”李大毛看着手里一小包黄纸包的药粉，怀疑黄大姑想讹他钱。
    黄大姑白了他一眼：“不要还我！”
    李大毛赶紧合拢双手，腆着笑说道：“大姑，你再便宜点呗。”
    黄大姑是这一片的“药师”。谁家有个头疼牙痛、见鬼失魂，不想上医院的到她这里来，都能找到方子。
    “便宜不了，三个月胎儿都稳了，要想落下来得加大药量。我可告诉你，这药有一定的危险性，要是出了事别找我。”
    黄大姑认识李大毛，做他们这一行的，信息一定要比别人灵通，才能显神通。
    多年无子，好不容易媳妇怀上了，还偷偷地来拿药打掉，肯定是借了别人的种又后悔了。
    折腾来折腾去受苦的都是女人。她看不起大毛，但钱还是要赚的。
    掏出了二十元钱，大毛的心疼得直抽抽，都抵得上他两个月的酒钱，这药粉是金子做的吧，可不能浪费。
    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李大毛一路疾跑回家，好像后面有恶鬼追赶似的。
    回到家，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左邻右舍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才锁上门，额头上冒起了一层细汗。
    大毛走进厨房，准备拿碗把药粉泡开，冷不丁地被厨房的人影吓了一跳。
    昏暗的厨房里点着一盏油灯，影影绰绰中有个人举着大刀“噔噔噔”地剁着什么。
    做贼心虚的大毛被唬了一跳，脚开始哆嗦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黑影。
    只见黑影中的人转头对他笑道：“大毛，你回来了，饺子一会就好，你先到屋里休息一下。”
    呼~是她媳妇艾菊！吓他一跳。
    这娘们搞什么！脸煞白煞白的，跟个恶鬼似的。
    “干嘛不开灯，人吓人，吓死人。”李大毛吼完手又痒痒，想起待会要做的事，忍下挥手揍人的冲动。
    “娘说要省钱，不让开灯。我一向做饭都是点着油灯，你进厨房少，不知道也正常。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拿。”
    今天的艾菊有点不一样，怎么不一样法？好像特别温柔。
    这么说也不对，艾菊一向是温柔温顺的。
    大毛粗心惯了，想了一秒就甩开了念头，以为她是被打怕了，特意讨好他，不甚在意，随口说道：“给我拿个碗过来。”
    大毛拿了碗，回到房里，浑然没发觉身后的艾菊笑容已褪去，脸上只剩下赤裸裸的杀气。
    大毛先去他娘屋里舀了些麦乳精，再把药粉混进去一起用水冲开，低头闻了闻，嗯，没有什么味道，不过冲出来的液体颜色有点奇怪。
    大毛怕艾菊生疑，不肯喝，又加了些红糖进去，这下颜色变深了，看不出里面加了什么。
    他满意地笑了笑，小心地把碗端回房里。
    艾菊干活一如既往地麻利，不一会功夫，就端了两碟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来，笑吟吟说道：
    “大毛，你先吃，娘去道长那里还愿，没那么快回家。娘的那份，我已经留好放锅里。”
    大毛不自然地扯出一丝笑容，他好久没有好声好气地跟媳妇说过话，不管是语气还是笑容都显得生硬的很。
    “你也坐过来一起吃吧，最近辛苦你了，这是我特意给你泡的麦乳精，加了红糖，听说特别补，快点喝。”
    大毛把特制的饮品递给艾菊，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样子是想要盯着她全部喝完才放心。
    艾菊受宠若惊地接过来，抿了一口，抬头笑着对李大毛说：“真好喝，我记得上一次你给我喝麦乳精的时候，还是我们刚结婚那会。”
    提起往事，大毛开始坐立不安。
    他不是个男人，他自己知道。
    他是个混蛋，他也知道。
    现在他骑虎难下，没法心软。
    他假装咳嗽了两声，掩盖不安，粗声粗气地说道：“说这些干嘛，快喝吧，冷了就不好喝。”
    冷了就不好喝？呵呵......
    “大毛，你也快吃饺子，今天我多买了一斤肉，馅调得可香了。”艾菊贴心地给大毛夹饺子，倒酒。
    夫妻俩各怀心事，笑意盈然地相互劝食。不知情的人要是看到这一幕，还以为眼前两人是多么恩爱的夫妻。
    不一会，桌子上两盘饺子全进了大毛肚子。
    大毛吃饱喝足，才发现加料的麦乳精还剩大半碗，急道：“臭娘们，怎么还没喝完，老子特意给你冲的，赶紧给我喝了。”
    说着就要动手灌艾菊，艾菊一挥手把碗打落在地上。
    “这加了料的毒药我可不稀罕喝，我看你挺喜欢的，要不再来点？”
    艾菊离开炕站了起来，眉眼弯弯，一副贤惠的样子，然而笑意未达眼底。
    “你，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加料不加料。你在饺子里下毒了？哎呦.....”
    大毛一开始还心虚的反驳，很快就什么都顾不上。肚子里一阵接着一阵绞痛，痛得他在炕上直打滚。
    “敢做不敢当，果然是没种的男人。李大毛，自己不能生，却让我背黑锅。
    卖了我，又反悔要我命，你是不是觉得我被你欺负惯了，不会反抗。嗯~”
    艾菊撩起外衣，从背后抽出一把菜刀，森然看着李大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李大毛瞪大了眼睛，瞳孔猛地缩了缩，惊恐万分地看着自己平日里柔顺的媳妇拿着菜刀，一步一步靠近他，锋利的刀刃在灯下闪着亮光。
    “艾...艾菊，你听我说，真不是我愿意的，都是他们逼我的。他们做局出老千...我就忍不住，输得太多，就算把咱们家卖了也还不起。
    那个老板说，只要你陪他睡一个晚上，所有债都抵消，所以...所以....我也是为了我们家呀......”
    强烈的恐慌让李大毛忍住疼痛，求饶解释，希望艾菊能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