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顾晹就睁开了眼睛。
    预备好的闹钟一个也没派上用场。
    随手取消掉手机上即将闹响的闹钟设定，顾晹起床洗漱完毕，换上了一套简洁的衬衫西裤。
    镜子里的他显得精神抖擞。
    然后他拿起背包，走出了佳门，背包里面装着他精心准备的简历和作品集。
    早晨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顾晹深吸了一口，感觉头脑瞬间变得更加清醒。
    在小区门口买了一份鸡蛋煎饼三两下塞进肚子里，公共汽车正好赶到。
    市立美术馆·新馆路程比较遥远，不像坐落于市里的旧馆，从首玺园这边的车站出发，中途还需要转车。
    车子在早高峰的街道中一路穿梭，好不容易驶达了转乘站。
    顾晹拎着背包从汽车后门跳了下来，长出一口气，又连忙小跑着去赶下一班车。
    不比他家小区外面，转乘车站人头攒动，顾晹眼睛紧盯着路口，生怕错过了下一班车。
    好在有惊无险，他挤上了驶入站台的第一辆公交车。
    车窗外的风景在眼前掠过，终于，他看到了市立美术馆·新馆的大门。
    远远望去，那座建筑巍峨耸立，现代化的设计风格极具艺术气息。
    车子在新馆的站点停下，顾晹下车后，调整了一下背包的肩带，整了整衣领，向着美术馆的方向走去。
    虽说已经想好了凭借自己的本事去努力，事到临头还是有点难以避免的不安和惴惴。
    假如面试过程出现了差错，他真的被淘汰了，系统任务可就泡汤了，那可是二十万的奖励啊。
    想到这，他又有一点为自己的任性后悔了。
    只有一点点。
    直到在美术馆的大门外，他见到了一个人。
    “云姿？”
    顾晹惊讶地看着不该在那里出现的人，那是他昨晚定时短信的收件人，也是触发这次系统任务的对象。
    李云姿。
    李云姿身穿一件大方的纯黑对襟长袖连衣裙，外面还套着水墨风格的碎花马甲。
    微微弯曲的长发自然垂落，显得温婉又知性。
    她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看着顾晹的到来。
    她的出现，像是一阵春风，瞬间吹散了顾晹心中的不安和紧张。
    顾晹赶紧走过去，意外中又带着几分欣喜地说道：“云姿，你怎么会在这？我还以为……”
    李云姿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个重要的面试吗？别忘了，你可是我带进来的，我当然要亲自来给你加油打气了。”
    看着李云姿温柔的侧脸，顾晹能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发自内心地对他关心。
    这没什么，手机里常年保持着四位数异性好友的他早对这种事情脱敏了。
    谁叫他这么靓仔呢？
    习惯就好。
    出乎他意料的是，李云姿还真的只是单纯来给他加油助威。
    美术馆尚未开门，两人在外面逛了一会儿，还没等到面试开始，李云姿说她有事情需要处理提前走了。
    目送李云姿离开后，顾晹转身便掏出手机，把那条尚未发送出去的定时短信删除。
    白激动了，还是得靠他自己啊。
    面试的过程异常顺利，以至于他都以为自己又行了，紧接着李云姿的一个电话迅速就把他的幻想破灭。
    李云姿虽然人不在，但她早就早就跟美术馆的负责人打过招呼了。
    即便顾晹对这种走后门的行径极为不齿，可这种好事真落到了自己头上，他的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再多来点，他还顶得住。
    努力？
    努力在捷径面前一文不值。
    除非，努力的这个人是天才。
    巧合的是，他刚好就是这样一个艺术上的天才。
    他这样的天才，不缺努力，最缺乏的就是师姐这样一个给他机会的好心人。
    下午的二轮面试，李云姿再一次让顾晹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上面有人”。
    尽管试讲的时候，李云姿没有像其他的面试官那样发表看法。
    但只要她坐在那里，那就等于给他喂下了一颗定心丸——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会做呢？
    一切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很顺利。
    只要把李云姿递给他的这份入职协议签完，今天的事情就算是彻底的告一段落。
    但是。
    凡事就怕还有个但是。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郑姊妍这个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还说什么路过正好看到他了。
    这种一听就很胡扯的借口，谁信啊？
    反正顾晹是不信的。
    但是，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记得郑姊妍跟他说过，她从来不说谎。
    她可以是真的路过，也可以是真的刚好看到，却未必不能是故意找到这个地方张望。
    为的就是“过来找你”。
    纯粹的语言往往有时候就是不那么严谨，有许多漏洞可寻。
    但是，他又想说但是了。
    如果仅仅是郑姊妍找过来也就还好，她和李云姿毕竟是师姐妹，两人的气氛就算再怎么紧张也有缓和的余地。
    但是这个时候，小鹿不知道从哪里也冒了出来，就跟说好的一样，集体来他这里打卡。
    小鹿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假如只有她一个人，哪怕是在李云姿面前，他一点都不担心局面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可是，当郑姊妍和小鹿同时出现时，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
    郑姊妍和李云姿是师姐妹，两人之间本就存在微妙的竞争关系，现在又因为他而聚在一起，氛围难免紧张。
    而小鹿的出现无疑加剧了这种紧张感，她可能无意中成为了两人之间的“导火索”。
    事实的发展正如顾晹心中所想，郑姊妍甫一见面，就跟在座的李云姿起了正面冲突。
    两人短暂的交锋以他的斡旋暂时平息，谁料郑姊妍立马调转枪头，将目标对准了劝架的。
    也就是他身上。
    “我可以做你的学生。不过我得先考考你，先给我画一幅画像。”郑姊妍说。
    顾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郑姊妍郑大编辑，我谢谢你啊，改天好不好啊？哪天去你家里，想画多少就画多少，想在哪儿画就在哪儿画。
    能不能改天。
    现在，当着另外两个女孩子的面，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如果答应了岂不是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吗？
    不过想必这也是郑姊妍的目的之一吧！
    就在顾晹一筹莫展之际，他都打算破罐子破摔给在场的每一个女生都画一幅画像的时候，他的救世主降临了。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祂一定是个女孩儿。
    这个女孩，她叫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