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和里衣,果然已经鲜红一片。
兰院的下人全慌了,有人急匆匆向严侯夫人禀报,也有人上前准备给严禄止血。
可严禄只要停下一刻不抓挠伤口就觉得痒得厉害。
他盯着手中的鲜血只觉得是一抹妖艳的红,脑中一个声音还在不停回荡。
抓,抓烂,只要抓烂了就不痒了。
胆子小的婢女已经吓哭了,钱明秀也吓傻了缩在床上一个角落里呆呆看着,只有跟着钱明秀陪嫁过来的张妈妈还算镇定。
按照她多年经验,知晓男人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女人的劝诫,而且待会儿严侯夫人来了,看到钱明秀这样肯定会生气。
“少夫人,你快劝劝小侯爷。”
钱明秀懵懵懂懂地伸手想要阻拦严禄,反被他一巴掌扇在脸上。
手掌印鲜血淋漓,钱明秀甚至在嘴里也尝到了一丝血腥气。
“呸呸呸!”
钱明秀赶忙吐出口中的血丝。
严禄本来已经够烦躁的了,看到钱明秀如此嫌弃自己,再回想起刚躺下时这个女人居然敢问他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
他是一忍再忍,现在终于爆发。
“你竟然嫌弃爷,好呀,那爷就让你好好尝尝!”
说罢严禄卡住钱明秀的下巴强迫她张嘴,准备将整只手掌塞进她的嘴里。
“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
严侯夫人姗姗来迟。
她原本听说兰院的下人求见她是不想来的,她心中早有计较,钱明秀可能会招惹严禄不痛快。
最多也就是挨几下打而已,能有什么大事。
可当下人哆哆嗦嗦把话说清楚,受伤的其实她的宝贝儿子。
严侯夫人差点连鞋都来不及穿,一进兰院发现所有人都在外边看着。
而她的儿子满身是血,正准备往钱明秀嘴里塞什么东西。
严侯夫人冲上去一把抱住儿子,摸到了一手粘腻。
“你们还看着,还不快过来给小侯爷止血!”
四五个人好不容易才把严禄从床上拖下来,每个人手上、身上都不同程度沾染上了严禄的鲜血。
只是和现在哭得不能自己,嘴边、口中都是伤口和鲜血的钱明秀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严侯夫人心疼地看着儿子,脖子上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已经被他自己抓得血肉模糊。
“快去请大夫!”
下人大着胆子回应,“已经去请了。”
严禄的怒火被压制,痒意就又冒了上来,他伸手还要抓挠,被严侯夫人紧紧抱住。
“儿啊,你忍一忍!”
大夫跌跌撞撞来到兰院的正厅,严禄被一条床单裹住双手,正在不停地打滚。
下唇已经被他咬出血,可是还是止不住的痒。
现在这种情况严禄根本无法自述病情,而钱明秀吓傻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夫只能从外部判断。
“小侯爷可能是碰上了什么过敏的东西,还是先把人移出这个环境,回到熟悉的地方。”
严禄被抬走,钱明秀愣愣地没有动,严侯夫人眼里只有儿子,但是俞妈妈可不一样。
她下令封锁兰院,还叫人抓住钱明秀。
“俞妈妈,使不得!”
张妈妈想为钱明秀开脱。
“此事要是与少夫人无关你就无需担心,我这么做也刚好可以还少夫人清白不是吗,怎么,你心虚了?”
钱明秀被带走,张妈妈急得直转圈,想冲回卧房却被俞妈妈留下的人手拦住。
“我进去给少夫人拿件衣服。”
张妈妈神色有些紧张,俞妈妈的人手却不以为意。
“我们只听夫人的命令行事,这位妈妈要是不想挨板子,还是和所有兰院的人一起在院中等着,在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多生事端。”
张妈妈讪讪转身,眼睛一直盯着房门。
她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大罗神仙的法号都念了一遍,祈求这件事情一定不要和自家小姐扯上关系。
最后她还心存侥幸地想着,时间拖得越久其实对她们越有利,香炉里那一点点供人欢愉的熏香很快就能烧完,到时候她们就连最后一点点的可能的错处就都没了。
只要钱明秀守口如瓶。
张妈妈后悔,临走前没能好好交代钱明秀一句。
兰院的事并没有波及梅院,贺兰滢站在窗边透过门缝望着院中漏进来的月光。
小声念着一些伤春悲秋的诗句。
严禄之前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她是偶然发现的,那个男人不敢看自己,但是只要自己念出一些诗句,男人的眼睛就会转到自己身上。
一阵风将窗扇吹开,贺兰滢只觉得迷了眼睛,却不想在男人眼中她更像是一朵在狂风中不停摇摆的小白花。
令人心生怜悯,忍不住将她护住。
“少夫人,夜里风凉,快回去休息吧。”
贺兰滢抬头,正巧一颗晶莹的泪珠低落。
“你是这府中第一个关心我的人,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一愣,月光下他的耳朵迅速泛红。
“我叫段坚,是少爷的……护卫。”
段坚耳尖的血色尽退,提到严禄两人不同程度的生理不适。
“好冷。”
贺兰滢瑟缩了一下身子。
段坚原本想劝贺兰滢回去,定睛一看才看清楚她只穿着细软的里衣,姣好的面容再配上凹凸有致的身材,段坚呼吸一窒,说话也结巴起来。
“那就……少夫人……关窗。”
贺兰滢定定的看着段坚。
“可关了窗,就看不到月亮了,也看不到……”
段坚的手指紧紧抠在窗棂上,原本停滞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两人就这么隔窗对望,直到门外突然有了响动,段坚匆匆离去。
贺兰滢也不恼,她可太了解这些男人了。
送到嘴边的他们会本着不吃白不吃,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吃干抹净。
但只有到了嘴边煮熟的鸭子飞了,才能让男人想你想得抓心挠肝,魂牵梦绕。
简而言之就是贱的慌。
青莲敲门,小声问贺兰滢睡了吗?
“进来吧,什么事?”
虽然明知屋内只有她们主仆二人,青莲还是小声说道。
“小侯爷在兰院突然浑身瘙痒,把自己抓伤了,请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