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了个急单，原价399的，明天上午十点半，老爷子79岁，说是具备基本的自理能力，就是眼神儿不大好，一会儿我把详细资料发群里。”
当天吃过晚饭，张洁芳陪着姥儿在外头溜达了两圈，刚回家没过一会儿，就往群里发了条语音信息。
“收到！明天准时报道！”
顾夏第一时间在群里回复，姜鹤有时候都觉得他专门雇了个人，就盯着这群里的消息呢。
他回复完，又单独@了张洁芳，“洁芳姨，明天中午我想吃小炒肉！”
“这单不接，马上退了！”
张洁芳那边刚把详细资料发出来，姜小萍就立马回了条5″的语音，语气特别冲，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正打算回复顾夏的张洁芳点开一听，人都愣了，她跟着姜小萍干了20多年，鲜少见她这样直冲冲地甩脸子、发脾气。
开门做生意，就讲究个笑脸相迎，更何况姜小萍做的还是容易让人误会、找茬儿的洗浴生意，就必须得身段柔软、手腕强硬才行，直肠子可是断断干不下去的。
“……我妈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姜鹤正好听了一耳朵，她疑惑地点开资料，发现老人姓名那栏写着“闫启怀”的那一刻，她先是一愣，而后手指飞快地向下滑了两下，下单人那格填的果然是“闫肃”。
“真要退啊？”张洁芳明显不愿意，这送上门的买卖，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啊！
“没事儿，不用退，到时候我跟我妈说。”
“……去什么去？不准去！”
两小时后，姜小萍从萍水汤泉回到家里，姜鹤这边刚开口说了一句，姜小萍立马就炸了，不过她理智尚存，精准地控制了“爆炸范围”，咒骂声一点儿也没从阳台传出去。
“姓闫的那小王八蛋绝对是故意的！一个大男人，心眼儿小得跟针鼻儿似的……上回在楼梯那儿，怎么没摔死他呀！”
“您这心眼儿也不大啊。”姜鹤评价了一句，“有钱赚为什么不去，您要是不去，那您在家歇着，我们去。”
“你就差这399啊？我转你3999！”姜小萍叼着电子烟就开始掏手机，
“您就算转我399万，我也去！”
姜鹤主打一个吃了秤砣铁了心，姜小萍在跟她的对视中很快败下阵来，“你这孩子真是………真是够犟的！好，去！我倒要看看那姓闫的，想耍什么花样儿！”
好巧不巧，第二天一大早，姜小萍突然接到社区通知，说是萍水汤泉老店突击消防检查。
姜小萍郁闷地抓着不知道从哪儿翻来的大号扳手，一下接一下地砸着自个儿的手心，姜鹤在旁边看着都有点儿心惊肉跳。
“算那小子运气好！”姜小萍突然大声嚷嚷了一句，姜鹤紧张地看了一眼姥儿，发现姥儿正全身心地沉浸在霸总小说的怀抱里，不禁松了口气。
“明明是您运气好！您这么大岁数，难不成还打算因为寻衅滋事进去啊？”
姜鹤伸手把扳手从她妈手里夺了过来，推着姜小萍的肩膀就往外送，“您赶紧上班去吧，别迟到咯！”
姜小萍一路憋气地走到电梯跟前儿，电梯门刚好打开了，顾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他戴着单边钻石耳钉，白色紧身t搭配黑色工装裤，外头套了件浅色做旧短款牛仔服，就他这一身儿，姜小萍估摸着他在街上随便溜达两圈，就能偶遇五个街拍。
“小萍姨，这次助浴您不跟我们去啊？”
顾夏大咧咧地问了姜小萍一句，姜小萍没吭声，只是冲他勾了勾手，顾夏愣了一下，立马弓腰凑到了她跟前儿。
“您吩咐，我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姜小萍瞥了一眼顾夏的侧脸，线条紧致得她打心眼里羡慕，当即决定把年底再做的超声炮提前到下个月。
“会打架吗？”姜小萍边说边扫了顾夏壮实的身板儿一番。
“我练过两年半的自由搏击，不过实战一般，您想打谁？要不要我喊点人过来？”
顾夏的语气波澜不惊，甚至有几分老道。
姜小萍意外地挑了挑眉，“倒也不用，主要是想起一个武力威慑的作用。这样，你到时候盯着点儿那老人的家属，他要是敢对姜……”
“妈！”姜小萍话刚说一半，就听到姜鹤满含警告地喊她了一声。
她看都不敢看姜鹤一眼，直接冲进了电梯厢。
至于顾夏，虽然完全搞不清状况，却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他本以为姜鹤会好好审上他一通，结果姜鹤一个字也没问，反倒搞得他有点失望。
姜鹤他们仨照例提前半个小时到了阎启怀家门前，姜鹤连拍了三回门，拍得手都红了，屋里却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心知肚明，这是闫肃给她的下马威。
可张洁芳跟顾夏却蒙在鼓里，尤其是张洁芳，还特意把跟闫肃的聊天记录翻出来对照，她兀自疑惑地抬眼去瞄门牌号，“是这儿啊，21栋2704，没搞错呀！”
“姜鹤，要不我来吧？”顾夏忍不住毛遂自荐。
“砸响点儿，可能里头的人耳朵不好使。”姜鹤憋着火儿，退了一步，用力甩了甩自己的右手。
“没问题。”跃跃欲试的顾夏立马把手里的大包小件儿扔在地上，挺身站到姜鹤身边。
真正动手之前，他还不忘提醒姜鹤再往后退一点儿，“我一会儿动作可能有点大。”
事实证明，他动作可不是“有点”大。
“有人吗？开门！”顾夏边砸门边扯着嗓子喊。
他那架势不像是上门助浴，更像是仇家找茬儿，砸门的动静堪比拆家，旁边的邻居都闻声开门查看情况，就连耳朵不大好使的阎启怀都听到了动静，问闫肃是不是有人在外头，闫肃自然没法子继续装聋，只得把门打开。
“你好，我们是洁萍助……是你？”顾夏一眼就认出了闫肃，而闫肃也很快认出了顾夏，俩男人当即斗鸡似的死死盯着对方。
顾夏个头高、气势足，眼睛都比闫肃的大上一圈，自然占据上风，闫肃率先转移视线。
“……原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啊！”
闫肃冷涔涔地评价了一句，他的视线也跟着变得湿哒哒、黏糊糊，轻佻异常地在姜鹤跟顾夏之间来回游走，就像回南天里总也晾不干的湿衣服似的，让人难受至极。
“我就说你当时怎么答应得那么痛快呢，合着早就找好下家儿了，是吧？”
闫肃边说边瞪了顾夏一眼，那一眼里既含着怨怼不甘，又藏着鄙夷轻佻，看起来十足挑衅且欠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