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这个仿佛不该在科恩法斯特出现的词汇，此时此刻就这么出现了。
    随着李维回过头，整座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一片漆黑，正如往日。
    “那么，敬请献上——朱红之天。”
    李维身后，又穿上了那身白袍的安德朝着黑夜弯腰，那是无人知晓也无人喝彩的谢幕礼。
    随后，手腕一抖，一把赤红的飞刀就那样钻进了整个供暖系统的中枢。
    火焰燃起。
    那座高塔再度燃起了希望与生命。
    那些十几年未曾亮起的路灯再次发出光芒，巨大的升降平台也再次恢复了运作。
    温暖回到了这座城市。
    先是塔下，再是不远处几个街区……
    就像是塔内蔓延的烈焰一样，光明也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间回到了这座城市。
    然后，是温暖。
    温暖就这样回到了这座城市。
    不再用忍受足以滴水成冰的低温，就这样，城市的心脏再次开始泵出带着生命的热量。
    先是一个，再是两个，三个，十个，百个……
    人们睁开了眼睛，走出了以往那些能勉强带来一丝温暖的房屋。
    地上，地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放声高歌，还有人发了疯一样的在街上乱跑。
    但更多的人，只是抬头，看向了高塔。
    李维也再扭回头，他看着安德，而安德只是面带着微笑。
    在他身后，火光冲天，天空都被朱红晕染。
    “李维？”
    “我在，老大。”
    安德点点头。
    “我想，我们的约定算是完成了，对吗？”
    安德这么说着，然后抬起手。
    血从他的手中滴下，一点一滴。
    李维惊讶的发现，这次的血液不再是以前常见的金色，而是正常人那般的殷红。
    “老大，你的血…怎么了？”
    一边说，李维就想走上前查看。
    “没什么，一点点小代价而已，灵性暂时惰化了，休息上几个月就好，不过我打算换一种方法。”
    说着，安德后退了一步，然后是两步，三步。
    三步之后，他几乎要退进了身后的火光之中。
    烈焰在他的身体和衣服上燃烧，但却没有任何伤害。
    安德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
    “三位一体……”
    他喃喃自语。
    “血肉魔法作为柴薪，魔术物归原主，而炼金术……”
    “有点可惜啊，付出了这么大代价，还是没抢到多少。”
    “死的倒是干脆。”
    安德略带不满的抱怨了一句，然后抬起手。
    以自身的血肉为根基，安德献上了来自恶魔的血肉魔法。
    “来吧！”
    他自顾自的说着。
    而随着恶魔的灵性在灵魂引擎中轰鸣，李维也感受到，正在燃烧的高塔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涌来。
    看出了李维疑惑，安德开口：“那是我的血，还有你在灵界遇到的力量，不要担心，现在这些……都是我的。”
    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这样大范围的神秘术不论是谁，消耗都不会有多小。
    而安德也一样。
    但，有什么关系。
    消耗大而已，不是不可接受。
    灵魂引擎化作一套铠甲附在他的身上，在李维的眼中，有那么一瞬间，安德的气质甚至远胜于那差一点杀死他的人面天蛾。
    然后，金色的光芒自烈焰中飞出。
    很显然，即使用这样的熔炉来熔炼，赫尔墨斯在生命最后的意志也并没有那样好解开。
    没有使用那把弓箭，安德只是走上前。
    然后，李维就看到，安德整个人几乎竖着一分为二。
    裂痕中，是一张狰狞的大嘴，就那样吞噬着金色的光。
    李维知道，那是炼金术的知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见识，但李维知道该怎么做。
    他从手腕上的魔杖套中取出了魔杖。
    伴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几乎要反过来将安德淹没的金光就这样平息了下来。
    那是魔术最基本的要点，欺骗。
    李维不知道那金光是什么，但他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他将安德证明为了那金光的一部分。
    事实证明，他的思路很成功，原本只想找个什么东西同归于尽的金光就那样平息了下来，直到被安德吞了个干净。
    然后，结束了。
    “……呼，神清气爽啊。”
    解除了灵魂引擎，安德呼出一口浊气，然后毫不迟疑的给自己手上来了一刀。
    看着被外界灵性入侵重新刺激到活跃的灵性再度形成了金色的血液，安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果然，还是这样最舒服了，好了，给你十分钟去接人。”
    “啊？”
    “啊什么啊，我可告诉你，你的受肉可不完美，没几天就有一个机会，到时候我给你重新做一次，但赶不上……不止你，我也会很麻烦，所以快滚吧。”
    一脚把李维踹下了高塔，看着夜空中璀璨的蝶翼划出一道弧线，安德用灵视感受了一下。
    再度确认周边几个光伏农业大棚恢复了运转，并且这批作物在他鲜血的滋养下最多明天就能成熟后，他彻底放下了心。
    抬手，流沙汇聚成了一架宛如蜻蜓的飞机。
    紧接着，他割破了手腕，鲜血混入流沙，提升了在神秘学中的价值。
    “然后……好像是等价交换？”
    安德挠挠头，不确定的开始施术。
    还不错，一次成功，在不同血液浓度的划分下，每一处都被炼成了对应的金属零件。
    虽然远远达不到等价交换，但毫无疑问，在使用上，这架飞机没有任何问题。
    “啊，真棒，该死的，这鬼地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靠着飞机，一边引导剩余的灵性钻进驾驶舱，安德不住的在心里抱怨。
    同时，也由衷的喜悦。
    他的信用没有损失，并且再次做了一件大好事，马上就要回家大吃特吃各种美食。
    说真的，没有比这更棒的了。
    这么想着，安德笑了，然后扭过头。
    他眼看着李维越飞越近，周围跟着三只白鸽。
    一落地，李维就挥舞魔杖。
    伴随他的动作，白鸽重新变成了孩子。
    “老大，这些都是你们做的？”
    “老大，我们是该走了吗？”
    “老大，你背后那个是什么？”
    “……”
    听着这些问题，安德翻了个白眼。
    “闭嘴，不坐船了，上飞机，今天我给你们表演个一夜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