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虚咳了两声埋头开始吃面，吃了两口，忽然抬头对沈雨清道：“我下午碰到辛艾了，她出了车祸，说刚回来靖安不久，父母也没在这边，认识的人不多，就让交通大队的人给我打了电话。”
    “哦？”沈雨清挑了挑眉，他多少猜出辛艾和祁墨学生时期可能有些暧昧情愫在。
    “我陪她处理完事情送她回去的路上她问了我一个问题。”祁墨眼睛看似盯着前方冰箱上的某个点，又好像没有焦距，“一个关于李洪达和李文军父子的问题。”
    “她问你，会不会为李文军感到惋惜？”
    祁墨猛地扭过头一脸惊悚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你是真的在我身上安监控了吧？！”
    沈雨清笑了笑，“是你的眼神告诉我的。”
    祁墨一怔，如果他的肤色也跟沈雨清一样白，此刻脸上肯定已经浮起了可疑的红云——
    难道沈雨清经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
    “其实，那天在门口你说了那些话，我说我同意，只是同意作为警察，不管对方违法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我们要做的就是维护法律。”沈雨清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祁墨吸吸呼呼地吃面，接着说道：“但是，我不认为所有犯罪背后的原因都不应该被追究。”
    祁墨咬下一口鸡蛋的动作一顿。
    “像李文军的案子，看似杀人凶手，其实他才是受害者，在李洪达面前他毫无反抗的能力，杀死李洪达是他像个平常人一样活下去唯一的可能性，所以他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因此搭上性命，也还是选择放手一搏，还有，像那些杀了家暴丈夫的女人，她们别无他法，想活着就只能自救，这些犯罪背后的原因都应该被看到，我们的法律才会更完善，而对于我们来说，执行起来也会更加容易，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惋惜。”
    沈雨清的声音很平淡，却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祁墨的心底，一字一个烙印。
    这个夜晚，这些话，一如他这个人，再也不可能从他心里抹去。
    这个案子难得被靖安警方主动公开发布通告，也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止在靖安，全国的网民都在探讨这个案子，甚至很多人在网上集结为李文军请愿免去刑罚。
    顿时压力就给到了靖安市中级人民法院，据小道消息说法院该案负责人骂骂咧咧地把他们靖安警方全体问候了一遍。
    而这个案子提交给检察院之后祁墨也没闲着，一方面他忙着加强对李文军个人生命安全的保护，一方面还要忙着应付电视台记者的来访，有不少普法栏目找上门想采访他们获取更多案子细节，将此案制作成一期节目。
    祁墨刚开始听到局长说采访就立马拒绝，他一天光忙案子都一天24小时恨不得分成48小时来用了，哪儿来的精力应付那些采访。
    但是刚走出局长办公室门口，他忽然想起沈雨清那天晚上的话——这些犯罪背后的原因都应该被看到，我们的法律才会更加完善。
    于是思索再三又觍着脸返回单振敖的办公桌前，讨好地笑着道：“您就帮着筛选一档人气高一点的栏目呗！到时候我一定配合好好做！”
    “改变主意了？”单振敖故意绷着脸睨着他——是谁刚刚拒绝得比老丈人看到黄毛女婿还快的？
    祁墨哂笑道：“是我不识好歹了！”
    单振敖这才给他一个台阶下，笑道：“知道了！去准备吧！”
    “得嘞！谢谢单局！”
    祁墨出了局长办公室便开始琢磨着这个采访得让林辰去做，一来他肩负追查毒贩的重任不便露脸，二来这案子的告破本来就是林辰的功劳，这是他应得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