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是个晴朗的日子，也是李二狗去面试的日子。
    岳楠一大早已把车子擦拭一新，里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李二狗也把自己打扮一新，换上一身新西装——这年头，西装最时髦！
    节气虽然是立春，可还没有出九，西北的天气还是很冷的。但是，李二狗却是不怕冷的，里面就一件衬衫，连个毛衣、秋裤都没穿。
    约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李二狗带着昨天已备好的四样礼，自己驾车就去了红旗巷。
    红旗巷比风波巷离城中要偏一些，巷子也比风波巷要窄，李二狗的车子开不进去，他只能把车子停在巷子口，拎了礼品走过去。好在巷子不深，一会就到了。
    方家的小院子虽然有些旧，但一直收拾得很干净，这两天楚冬梅又特意整理了一下，更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李二狗的四样礼虽然价值不菲，但是拎在手里却寒碜得很，一共两个手提袋。左手一个里面装着如意、手表和貂皮围脖，右手里面是四瓶飞天茅台。
    一般来说，毛脚女婿上门，最好是大包小包地多带点礼。邻里之间的女人最喜欢攀比这个。她们不在意东西值多少钱，而是在意买的样数多不多，体积大不大。一般四样是最少的，多的有六样、八样、十六样等。每样的体积最好也比较大，这样左一箱，右一箱地往丈母娘的家里搬，丈母娘就忒有面子。
    逢年过节地，看谁家有女婿上门了，邻居的女人们就会围过来看。很快，谁家的女婿送的东西多，谁家的女婿送的东西少就会在街坊邻里之间传开。
    巷子里向阳的一面，有几个婆娘正在八卦。
    “俺家二闺女婿昨天来了，送了八样礼。一条大羊腿有十好几斤呢。”老赵家的婆姨道。
    “俺家闺女婿昨天也送了八样礼。给老头子买了两条金丝猴。”老钱家的婆姨道。
    几个女人正议论着，就看见李二狗拎着两个手提袋进了方家小院。
    看李二狗的年龄和穿着，这几个女人就能猜到准是方家的新女婿上门来了。
    “这大冬天的，穿这么少，他不冷吗？爱美也别冻出什么病啊！”老孙家的婆姨道。
    “这小伙子我好像见过，有一回他送方家的那个丫头回家的，我在阳台上看见了，就是他。”
    “看这样子应该是头一回上门吧？怎么只带了两样礼？这也太那啥了吧？”
    “好像只带了四瓶酒啊，我们家小王给我家老头子买了两大箱酒呢！”
    李二狗听到这些议论，心里只是一笑，也不在意。
    那楚冬梅和方海早就在家中等候多时了，院子大门上的小门也一直开着，就等李二狗来了。
    见李二狗进了小院，方楚楚赶紧迎到门口：“来啦！东西备齐了吗？”
    “嗯。不过，好像看着有点少啊！”李二狗笑道，然后回头看向院子门外，有几个八婆正好伸头朝院子里张望。
    “别理她们，整天地就是在那里瞎喳喳。走吧，进去。”
    方楚楚转身掩了院子的小门。
    李二狗跟着她进了客厅。
    方楚楚家的房子是个二层小楼。这个巷子里的人家都是自建的独家小院，多为二层。虽然不是按一张图纸建的，但是各家都差不多，都是两层小楼。
    昆南县城不大，宅基地并不紧张，居民购买地皮自建房的很多。有钱人就建得大些，建楼房，贫穷的就建得小些，建单层的平房。方海的条件不算好，虽然建的是两层的小楼，但是面积不大，总面积还不到150平方。院子也很小，也就够晒晒衣服，放点杂物罢了。
    楼下主要是客厅、餐厅、厨房和卫生间，还有一个杂物间。楼上是两室一厅一卫和一个露台。楼梯又占了一部分面积，方楚楚住的那间比较小，只有15平方左右。
    楼下，一进门就是客厅。
    方海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见李二狗进来便起身相迎。
    他一看李二狗这人才长相，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的。但是见李二狗只拎了两样礼进门，心中不免又有些失望。
    李二狗把礼物交给方楚楚，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叔叔好！”
    方海伸手和李二狗握了一下。
    “诶，小李来啦。来，这边坐。”说着，把李二狗向沙发上让。
    “谢谢叔叔。”李二狗说着，就规规矩矩地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方楚楚放在餐厅的八仙桌上，就去给他们沏茶。
    楚冬梅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一大桌菜。她正在厨房里忙呢，听到客厅里的动静，知道李二狗已经来了，赶紧解了围裙，过来打招呼。
    “小李啊，你来啦！”
    李二狗赶紧站起身：“阿姨好！”
    “诶，好！”
    楚冬梅是见过李二狗的，只是当时没有好好端详过。这次有机会细看，于是就仔细端详了一下。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李二狗本来就人才出众，现在又是一身崭新的西装，更显英俊潇洒。再加上李二狗为她治过病，她本来对他就有好感。
    再加上李二狗的才能、产业、财富，样样都让她满意。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李二狗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正好方楚楚端着茶过来：“娘，你愣着干啥呢？”
    被她这么一说，楚冬梅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小李，你坐吧，我去厨房看看菜。”
    “阿姨，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跟你叔聊聊天，我和楚楚做就可以了。”
    李二狗就又在方海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小李啊，谢谢你上次给楚楚娘治好了结石病啊！不但没受手术之苦，这身体还比以前好了很多啊！你这医术是跟谁学的呀？”
    “噢，是跟我师傅学的。我以前身体不好，也是我师傅帮我治好的。”
    “噢？是吗？我看你现在身体很结实啊！不像有过病的人啊！”方海试探地问。
    他看李二狗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单薄，但是刚才和他握手的时候，却发现李二狗的手比他的手还要温暖得多，一点也不像是硬撑着的样子。而且，方海的弟弟方林见过李二狗，他听方林和方楚楚都说过，李二狗以前是个瘸子。但是现在看李二狗走路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瘸过的人，难道一点后遗症也没留下？
    “我以前丢过一魂，右腿也被砸断过，幸亏师父的医术好，帮我医好了。”
    方海一听，这是对上了。
    “这么说，你师父一定是个高人啊！你现在跟他还有联系吧？”
    “他是个世外高人，帮我治好病，又传了我些医术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哦，这样啊。”方海不再围绕这个话题问下去，他转而又问：“听楚楚说，你没上过学？”
    李二狗应道：“是的，叔叔，我都是自学的。我自学过高中的课程，我有几个高中老师的朋友，他们经常辅导我。”
    “那你是学的文科还是理科？”
    “我都学一点。”
    “看来你的兴趣还很广泛啊。”方海又换了个话题：“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啊？”
    “我喜欢看书。”
    李二狗把话题又转回来了。他本来想说喜欢静坐的，想一想，觉得不合适，就咽回去了。
    方海的知识水平并不高，谈书他也谈不出什么深度来。只好再换个话题：“除了看书呢？”
    “研究医术。”其实，李二狗根本就没怎么研究医术，除了静坐、看书，他就喜欢发呆。但是，总不能告诉方海他喜欢发呆吧？
    正说着，楚冬梅从厨房端来一盘水果。
    “来，小李，别光顾着说话了，吃点水果。”说完，拿叉子叉了一块苹果递给李二狗。
    “谢谢阿姨！”李二狗接过叉子，把它又转递给方海：“叔叔，给。”
    方海道：“你吃吧，我胃不好，不敢吃凉的。”
    李二狗稍一查探，方海果然有些中度的胃病。
    “叔叔，我给你治一治，一会就好的。”
    “真的？我这可是多年的老毛病了。”
    “没关系的，我试试。”
    李二狗没有在方海面前耍什么神通，只是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从里面取出几根银针，他也没让方海脱衣服，就在手上找了几个穴位，就给他扎下去。然后又在背后的几个穴位处隔着衣服按了按，当然他加了念力，给那几处穴位做了隔空按摩。
    方海的胃俞穴一阵发热，胃气渐强。
    最后，李二狗又在他的心脏置入小半滴灵精。几秒钟后，方海浑身气血充盈，经脉开解。胃里一阵温热的感觉。
    李二狗没办法凭空给他变出甘硒泉，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叔叔，好了。以后你可以喝些甘硒泉巩固一下，这病就不会再复发了。”
    方海十分惊讶于李二狗的医术，几分钟的功夫，他二十多年的胃病竟然就这样好了。
    方海自己就觉得，现在他就是把这一盘水果一个人吃了也没有问题。
    就人家这手艺，想不发家都难啊！还怕闺女嫁过去没福享？这女婿，恐怕打着灯笼也难找啊！看着这小子人长得也挺帅气，说话不卑不亢，虽不算机敏，但很沉稳。
    现在，方海早已忘了计较李二狗礼物多少的问题了。
    得了，别的也别考察了，随便聊聊天吧！
    “听说，咱们县的甘硒泉就是你的公司生产的？”
    “是啊。一会我让人给你们送几箱来。”
    李二狗说完就拿出大哥大，通知吴若兰，让人马上送些甘硒泉来。
    方海知道这甘硒泉对身体有奇效，只是市面上不好买，只有政府领导才能搞到一些。听说前些日子，连政府领导都买不到了。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女婿，他岂不是有了一个可以显摆的资本了？
    他哪里知道，李二狗随身的空间有几百吨的甘硒泉呢，只是不能当着他的面拿出来。只好让吴若兰送些过来。
    也就十分钟的功夫，岳楠就用摩托车把四箱甘硒泉送到了红旗巷的方家小院。
    方海见李二狗的手下办事效率如此之高，本人却极其低调，心中对李二狗更加满意了。
    厨房里传来楚冬梅的声音：“老方啊，过来帮我一下。”
    方海听了，站起身，对李二狗道：“小李，你坐坐，吃点水果，我去厨房帮你阿姨忙一会。”
    “叔叔，需要我帮忙不？”
    “不用，不用，一会就好了。”
    方海进了厨房，换方楚楚回到了客厅来陪李二狗。这是楚冬梅的特意安排。
    这边方楚楚和李二狗在沙发上并肩而坐，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电视不提。
    那厨房里的楚冬梅和方海关了厨房门，开始小声聊上了。
    “老方，你看这娃咋样？”
    “我瞅着挺好的。人长得不错，说话也还稳重，手艺也不错，刚刚，几分钟就把我的胃病治好了。”
    “你看，我就说行吧！我的结石都能治好，你的胃病自然也没问题的。我以前劝你去找他给治一下，你还不信。这下信了吧？”
    “嗯。真的信了。这娃什么都好，就是家庭不幸，爹娘都不在了。以后要是楚楚嫁过去，都没有公婆。”
    “嗨，没婆婆就没婆婆吧，还不用担心婆媳矛盾。”楚冬梅道。
    “那要是有了孩子，谁帮带啊？”方海道。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能帮带吗？再说了，小李也不是差钱的人，有钱还怕请不到保姆吗？人家现在佣人就好几个，你瞎担心个屁呀！以后我去伺候闺女月子，难倒还不如婆婆？”
    “嗯，你说的也对。可我总觉得父母不在了，家里总像是少了点啥。这以后的婚礼，也全部靠他自己操办了。”
    “我听楚楚说，他还有个外婆在他家，那老太太可是个能干人。再说了，要是这婚事成了，小李就是自家孩子了，有什么事，咱们也要替他张罗着不是。哎，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事。关键还是要看他本人的条件，我看这娃行。跟俺闺女也处得来。人家可是个有钱人，我看人家一个月，比你一年都挣得多。”
    其实，李二狗一天挣的比方海一辈子挣的都多。当然，楚冬梅是想象不出如此巨大的差距的。
    “挣得多又怎样？你没看见他今天上门，就只带了两样礼！”
    “嗨，两样就两样呗。父母都不在了，可能没有人指教他。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人家不也给你买了酒了嘛！我瞅着，那酒应该是好酒。虽然不多，但是说不定很值钱的。”
    “嗯，我待会看看是什么酒。要是好酒，咱们今天中午就喝了。”
    “看把你馋的。你可别给我丢人，千万别当着人面看。”
    “这个还用你教我？我一会去收拾桌子，顺便瞄一眼就知道了。”
    方海学历不高，却是个近视眼。如果他离得近仔细看，应该知道李二狗带来的酒是四瓶茅台。方海虽然馋酒，却从未喝过茅台，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方楚楚虽然知道李二狗家都是喝的茅台，可她不喜欢在父母面前夸耀李二狗有钱。因此，方海和楚冬梅并不了解李二狗家的生活有多么富裕。
    如果他们了解李二狗家的生活，一定会认为，那不仅仅是富裕，那简直是奢侈！
    “那你说，这亲事，你是不是同意了？”楚冬梅问。
    “我瞧着别的都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他送的那礼物咋样。”
    “瞧你那点出息。反正我看着挺满意的。你可不许刁难人家，小心把个好女婿给吓跑了。楚楚也不小了，再想找这么好的娃可不容易。”
    “你担心个啥？咱闺女这么好，还怕找不到好人家不成？”
    “好好好，你闺女天下第一。再不嫁出去，当心捂成老闺女了。”
    “呸，你这老婆子，咱闺女怎么啦？咱闺女配不上他吗？咱楚楚什么样的好后生找不到？”
    “你吵吵个啥！我告诉你，这个女婿我认定了，你可不许给我瞎折腾。”
    “好好好，我出去收拾桌子了。”方海边说边出了厨房，直奔餐厅那八仙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