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千万不要生出复仇的妄想
作者:淘泥客   湖心有个小岛最新章节     
    多数矿难,遇难者的遗体都由家属认领回去。也有极少数无人认领的,尸体就会被扔在后山掩埋。
    掩埋李老实的几个矿工还在矿上干活,他们带领众人来到后山。很快指认了一处茅草丛生的地方。扒开积雪,现出了一个小土包。尸体埋得很浅,由于当地的雨水少,小土包还在。
    二狗用昆仑境一扫,经过一个夏天,他爹早已化为一堆白骨了。但是骨头还没有完全钙化。
    胡可来命人撑了伞,将土包挖开,又命人找一个坛子来,将白骨装入坛中,封好。他看着李二狗,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下一步怎么办。
    “回矿上。”
    一行人抬着坛子往回走,小心翼翼。
    李二狗走在人群的最前面,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胡可来跟在二狗的身后,脸色铁青。他不敢离得太远,也不敢离得太近。
    抬着坛子的人跟在胡可来的身后,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小心走路,连咳嗽都尽量忍着。
    直到此时,胡可来也没有弄清楚状况。今天吃了这么大亏,但是他并没有慌,也没有怨,更不会后悔。他斗不过人家,只有认栽,这弱肉强食的逻辑正是他人生的信条。他只是奇怪,眼前这个人,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从一个傻子变成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这段时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背后还有什么人?他的底牌是什么?他后面还要对我做什么?如果是我整个家族联手,能不能和他抗衡?要对付他还需要动用多少资源、什么样的资源?
    他就像是一头突然被猛虎控制的狼,暂时的屈服只是为了等待时机,他不能做无谓的抵抗,他需要等到队友的到来。他知道,他们就要来了。
    二狗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事情不会这样简单,胡可来的底牌还没有放出来。他神情肃穆,向着矿口缓步前行。八十米半径范围内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二狗背向胡可来,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但是胡可来知道,这不是机会,这是绝对的实力对他的蔑视,赤裸裸的蔑视,他若偷袭无异于送死。
    最紧张的气氛莫过于沉默!这种沉默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
    矿井口站满了黑压压的人,附近的人听说这里发生了争斗事件,都闻讯赶来,他们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是来看笑话的,有的是来帮忙的。
    胡可为身穿警服手拿警棍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得到消息后马上带了三个辅警赶过来,刚刚到达现场。于公,他要维护这里的社会治安;于私,他的大哥刚刚在自己家里被一个外乡人揍了,他今天要是不把这事摆平,以后还不让人骑到他们胡家头上来拉屎?!
    他没有冒然行动,因为他听说来人出手狠辣,他的大哥还在人家手上。敢一个人独闯煤矿还将众人踩在脚下摩擦,必非等闲之辈。他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胡可为正在听刚才那几个壮汉汇报情况,就见二狗从后山的方向走来。
    一个壮汉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胡哥,就是最前面的那个。”
    “这么一个弱鸡,你确定是栽在他的手里?”
    “胡哥,不能小看此人,他的手段很邪门!他好像有暗器。”
    他们的对话,二狗早已听得一清二楚。二狗本来也不知道胡可为和胡可来的关系,只是以为来了一个维护治安的警察和几个辅警。但是从他的谈话、长相以及态度来看,他应该是胡可来的兄弟。这就有意思了,他是要为他哥哥出头吗?
    二狗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他取回父亲的骸骨,得到应有的赔偿,这事情就过去了。毕竟还有很多人还要靠这煤矿讨生活,他和父亲也不是被逼来的,而是求人来的,他爹虽然是因为煤矿的安全设施问题丢了命,但是这个风险他事前也是知道的,也不能算是胡可来故意杀人。他已经把胡可来揍了一顿,也算报了腿伤之仇。
    在和胡可为相距两丈远的地方,二狗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示意抬坛子的人把坛子放下。然后他左手别在后腰,伸右手抓住胡可来的后衣领,拿住他的大椎穴,推着他向胡可为走去,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螳螂推着一个大秤砣。
    “站住,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寻衅滋事,扰乱治安?快把人质放了。”胡可为用警棍指着二狗厉声喝道。
    李二狗在离胡可为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一把将胡可来推向胡可为,朗声说道:“你是警察,来得正好,我举报这家煤矿违反国家安全管理制度,致人死亡。胡可来身为矿主,为躲避处罚,对事故隐瞒不报,拒绝对受害人亲属作出赔偿,并将受害人偷偷埋在后山。你看这矿主应作何处罚?”
    胡可来借着二狗的推力冲向胡可为,站在他身旁。“弟弟小心。\"
    面对黑压压一片人和警察,李二狗气定神闲。这样的气度着实把胡可为镇住了。他没有想到,李二狗竟然轻易就放了人质,面对警察还如此镇定,显然是对自己的能力和处境充满自信。刚才听说这家伙原来是个傻子,莫非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是看现在的表现不像啊!
    在胡可来的提醒下,胡可为竟然没有敢直接动手。他看着李二狗的眼神,竟然有些怯了。
    胡可为左右看了看,他身边有三个辅警,还有这么多自己人,而李二狗只有一个人,还这么瘦,有什么好怕的?听他废话什么,直接带走到派出所,然后还不是凭他摆弄。
    他用目光示意三个辅警,“铐上,带回去。”
    一个辅警立即厉声喝道:“蹲下,双手抱头。”
    两个辅警手持警棍,另一个辅警拿着手铐就向二狗围过来。
    李二狗见说了那么多,人家理都不理他,直接就要带他去派出所。他自然知道那个地方不是那么好去的,弄不好进得去,却出不来。他知道,现在说再多的话也是没有用的,没有人会听他的。
    眼看三个辅警向他围过来,他当然不能束手就擒。暗处,还有一个枪口瞄准了他。
    两名辅警一左一右同时用警棍戳向李二狗,当那警棍离他身体还有两公分左右,李二狗急速后撤,电光石火之间,两根警棍同时击中对方。
    “啊——!”
    “啊——!”
    两声惨叫,两名辅警同时被对方的警棍击倒。
    二狗随后又给他们补了两针,这两人就再也起不来了。在众人看来,二狗根本就没有出手,他只是躲闪了一下,他们是相互击中了对方才倒下的。
    “艹你妈的,你敢袭警!”胡可为只是抓过些小混混、赌徒或者良民,遇到过的抵抗很少,碰到这样自相残害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这二狗还没有出手呢,两名辅警就倒下了。本来想替大哥出头,并给在场的人上点眼药,让大家以后对他们老胡家都心存敬畏。可出师未捷就栽了两个兄弟,一时竟不知所措了。
    胡可来见警察也占不到二狗的便宜,他一挥手,七八个壮汉手拿砍刀从人群中冲出,迅速将二狗围了一圈。
    “小友,是不是需要我帮你一下?一念之间,我即可将其全部诛杀。”临渊问道。
    “不需要,我还不想杀人。”二狗回道。
    “那你要小心了,你的身体还未修炼成金刚之体,暂时还不能经受器械重击,弄不好会丢了性命。”
    “无妨,我自有分寸。”
    李二狗用手指向那七八个壮汉逐个点去,他每点一下,就有一个人倒下,满地打滚,痛不欲生。不到三秒,八人已在地上滚成一片,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我靠,妈呀,痛死我了,救命啊!胡哥救命啊!”
    这你妈还怎么玩?人家就指你一下,手都没有碰到你的衣服,你就躺在地上打滚,这是要讹人吗?
    众人见状,连忙后退,甚至发生了踩踏。
    原来,从昆南县人民医院结石科结石消除机取出的结石都还存放在平安扣的空间里,李二狗刚才废物利用一下,从中挑了些个大的、形状怪异的,给每个壮汉的腰子里、胆子里都放进去几个。
    胡可为的汗一下就下来了,他们说的没错,这小子果然邪得很啊!这是什么功夫?什么手段?他还没有动手,这边人就倒下了,这他妈的还怎么玩?
    胡可来又一挥手。暗中,那支一直瞄准着李二狗的枪,已经锁定了李二狗的脑袋,一只手的食指已搭上了扳机,李二狗身体快速侧移,那枪口也跟着移动。当枪口、李二狗、胡可为正好一线时,二狗停止了移动,瞬时的静止,让那只手指抓住了机会,扣动了扳机。
    就在扳机扣动的一瞬间,二狗迅速侧身。
    “砰”
    枪响处,胡可为应声中弹,鲜血从他的右肩流出。幸好没有击中要害,但是他的右肩肩胛骨被击碎。右胳膊立马松脱下来,警棍掉落在地上。
    “啊——!”胡可为惨叫一声,面色惨白。他转头看向胡可来,胡可来像泄了气的皮球,摇了摇头。
    胡可来心里苦啊,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啊,这开枪偷袭都能打中自家人。
    听见枪响,众人吓得魂飞魄散,人群一下子惊散,大家争先恐后、连滚带爬地往后撤,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不到一分钟,矿口前看热闹的人全部跑了个一干二净,只有几个胆大的人还躲在远处张望。几个抬罐子的工人只能往后山退去,现场还剩下胡家兄弟、一个辅警和倒在地上哀嚎的几个壮汉。
    那开枪的人见打中了胡警官,吓得丢下枪直接开溜。“妈的,这打伤了警察还有活路吗?至少也要抓去坐牢啊!”
    “胡警官,有人持枪袭警啊!”李二狗缓步向前,走到胡可为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你需不需要我帮你把那开枪的人抓回来呀?”
    胡可为早已忘记肩膀的疼痛,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的全身。虽是数九的寒冬,汗水已将他的内衣湿透。他哆嗦着,双腿几乎不能站立。那名辅警拿着手铐不知所措。几个壮汉还在地上打滚,求饶,痛不欲生。
    “好汉,饶命!”胡可来扑通跪下,他知道今天遇上他惹不起的人了。“你的一切损失,我都给你补偿。你放了他们吧?”
    两名辅警还倒在地上不能起来,胡可为倔强地站着,他身为一名警察,不能向普通人低头。
    他心里在想这事情该如何了结。他这肩膀残废了,以后还能在警察岗位上工作吗?他这算是因公负伤吗?如果算是执行任务时遭遇持枪袭警,那么袭警的人是谁?要立案侦破吗?如何抓捕归案?他敢把袭警的罪名赖到李二狗的头上吗?他一个废人,以后在局里还有提拔的机会吗?如果没有,谁还会看重他?他岂不是成了排挤的对象了?一旦他失势,这个事情他hold不住,真相如果被查明,他家的煤矿会不会被人趁机封了,或者被其他势力趁机占了?如果他家的煤矿没了,他的仕途还有吗?
    “只要你不与我胡家为敌,今天我就放你走。”胡可为低声说道,说得毫无底气。
    “胡警官这是什么话,我还以为你穿着制服是为公事而来,怎么谈起你胡家的私事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要与胡家为敌了?自始自终我都没有出过手,都是人家在打我,难道胡警官视而不见吗?你身为警官,可要为百姓作主,维护一方治安啊!我是良民,又没有犯法,也没有打人,我要走便走,还需要你放吗?现在的问题是我还不想走,我跟胡老板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呢。”
    “你还要干什么?”胡可为捂着受伤的右肩,咬牙问道。
    “这是我跟胡老板之间的事情。如果你是为公,我刚才已经向你举报过了他的违法行为,但是你也不愿意听啊!如果你是为私,至少你要脱了这身制服再跟我说话,你说是不是?我再重申一遍,这是我跟胡老板之间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来掺和,胡老板你说是不是啊?”
    胡可来拉了拉胡可为的衣角,示意他不可再不识时务了,赶紧走人。
    “好汉,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放过我们兄弟吧。你所有的损失,都由我无条件赔偿。”胡可来转向二狗哀求道。
    李二狗收了针,两名辅警立即能自由活动了。他们赶紧捡起警棍,跑向胡可为身边。但是目光已不敢看向李二狗。“胡警官,你受伤了,我们赶紧走吧。”
    “哥。”胡可为转身看向胡可来。
    “快走。这里没你的事。几位兄弟,赶紧带他去医院看看,就说是不小心摔的啊!”胡可来叮嘱道。
    他知道,这事只能吃个哑巴亏了,不能报案。否则,这持枪袭警案,不仅要抓人,恐怕煤矿都保不住了。
    “走。”胡可为一咬牙,带着几个辅警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二狗也不阻拦,任他们狼狈而去。
    “起来吧。”二狗转身朝胡可来的办公室走去。
    胡可来赶紧起身,跟随二狗去了办公室。
    “好汉,我那几个兄弟怎么办?还在外面躺着呢。”
    “送去昆南县人民医院结石科治疗。”
    “是是是,我马上安排。”胡可来立即派人开车将那八名壮汉送往昆南县人民医院。由于痛的厉害,他们第二天直接花高价买了黄牛的门诊号,高价体验了一把结石消除机。
    胡可来也顾不得伤痛,赶紧安排李二狗在他的办公室坐下。自己站着,听二狗安排。
    “我叫李二狗,估计你也记不得了。我是五田乡李家村人,如有不服,你随时可以去李家村找我。”
    “不敢不敢。”
    “我今天来也没有想找你的麻烦,只是想要带我爹回家,另外拿回我们应得的赔偿。”
    胡可来心里想,他妈的,如果要知道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别说赔偿一个,赔偿十个我都愿意啊!
    “李先生,您家老爷子的骸骨,我一定负责安全送到李家村。赔偿的事情,只要您说个数,我绝不还价。”
    “人命是无价的,当初我还搭进去一条腿。你不但没有赔偿我爹工伤的费用,还扣了我爹的工钱,只给了我五十块钱就打发我回家了,这些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是我该死。”
    “你的赔偿,不可能抵过我爹一条命的价值。你不管赔多少,我也不可能会满意。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
    胡可来为难了。
    李二狗不管说个什么数,他都好办。他能要多少?要个一百倍也就才五十万,他都能扛了。但是他不说,自己要说多少才合适呢?眼前这个人他惹不起啊!万一他不满意,会不会再整出其他的事情来啊?
    和汪如海的想法一样,多出些钱就当是赔罪和买个平安吧。只要以后没有麻烦了就行啊!大不了就当一年没干。
    “一百万,李先生您看如何?”
    “我说过了,多少钱也不能抵了我爹的命。你记住了,以后要善待生命,完善矿上的安全设施。万一发生工伤,要主动赔偿受害人。”
    “是是是,胡某一定铭记。”
    “那咱们之间的事情今天就算了了。”
    “多谢先生大人大量。”胡可来虽然心疼钱,但是也如释重负。
    李二狗把银行卡号告诉了胡可来,胡可来认真记下,打电话安排财务立即付款。
    二狗起身,准备出门。
    胡可来赶紧上前:“先生不急着回去的话,胡某想安排一桌赔罪酒,还请先生赏脸。”
    胡可来想通了,反正钱也花了。不是有一句话吗:如果打不过他,你就加入他。如果能抱上这个大腿,以后他的煤矿就不会再有麻烦了。说不定坏事还能变成好事呢。
    二狗哪里愿意跟他这种人结交,直接拒绝了。
    胡可来只好备车,一路将二狗送到了五田乡。由于去李家村的进村道路轿车无法通行,司机打电话给胡可来请示。
    胡可来立即指示,在五田乡买个案桌和四根木杠,再雇八个壮汉,明天将李老实的骸骨一路抬回李家村。
    第二天,当那些从昆南县人民医院结石科回来的人向胡可来汇报治疗情况后,胡可来更是觉得李二狗深不可测,要是真的惹怒了他,胡家很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件事情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他万分的幸运了。他要告诉他的弟弟胡可为,千万不要生出什么复仇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