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府很少见有女子，这么旗帜鲜明地表达观点。
她对律法的批评，让他这个朝廷命官都无法辩驳。
“韩夫人说得极是。”
何悠悠不过是过个嘴瘾，这个时代，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聪明人不会想着改变时代，只会在规则的条条框框里，为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
何悠悠不仅带着赵文祺去看堂审，还带他去街市，去商铺，去郊外。
不需要读书的日子，总是很快乐。
转眼到了端午节前夕。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敲打打的声音。
何悠悠纳闷，这是谁家娶媳妇了？
怎么这么热闹？
等那敲敲打打的鼓乐声近了，却在自己家门口停下。
门被叩响，门房特来禀报：“夫人，是来咱家的。”
“嗯？”
何悠悠不解：来咱家干嘛？
何悠悠随门房到了大门口。
只见外头敲锣打鼓的，有众位衙役抬着东西等在门外。
谢知府亲自坐轿来的。
他下了轿，走到何宅门口，向何悠悠解释。
“京城来的天子诏，旌表韩夫人门闾。又给了赏赐，请韩夫人快来接旨。”
何悠悠只好将众人请进院里。
谢知宏手里拿着旌表诏书，在院子里宣读。
何悠悠跪地接旨。
官府拨款，给何悠悠建一个牌坊，彰表功绩。
而赵文祺，御赐福寿金牌，以示嘉奖。
赵文祺摸着金牌，忍不住直乐。
他偷偷跟秦铭说：“你看，是父皇亲赐的金牌呢。父皇他这是不是在夸我？他还从来没夸过我……”
秦铭直点头：“是呢，皇上他是在夸你呢。”
赵文祺把金牌佩在腰上，左看右看，不舍得离手。
何悠悠看着他这金牌，也有些眼红。
不过，家里有牌坊，将来对阿狸的名望是一个加持作用。
算了，牌坊就牌坊吧。
这边吹吹打打地刚忙完，何悠悠送走了衙门的人和谢知府，隔壁突然又响起一阵鞭炮声。
何宅的右边是程廷睿住的院子，左边的却不知是哪个。
出去打探的小厮带回来消息：“夫人，原来是隔壁宅子乔迁之喜，正放鞭炮呢。”
“哦。”
何悠悠感到奇怪，她记得隔壁的邻居是世代久居冀州城的本地人，怎么突然就乔迁了呢？
还是路过的郭大娘给她解了惑。
“夫人啊，听说有人出了高价，把那宅子给买了。虽然是住久了的老宅，但也架不住人家出几倍的价钱。”
何悠悠了然，这是钱给到位了。
端午节假期，全国放假一天，阿狸也回来了。
一家人喜气洋洋地过节。
厨房里准备了过节吃的粽子和雄黄酒等物。
何悠悠又记挂着程廷睿形单影只，便也让人把他请过来，一起过节。
刚准备开饭，门外又来了客人。
双人两马，正是赵长卿和左侍卫二人。
“我回来……看侄子。”
何悠悠没有多想。
“快进来！大老远来的，挺累了吧？”
赵长卿默默勾起唇角：“嗯。”
进到正厅，赵文祺见了自家叔叔，很是兴奋。
把腰上的金牌拿给他看。
“叔，你看，是父……皇上御赐的。”
赵长卿噙着笑意，摸着他的头发：“嗯，不错。”
眼睛却瞄到了餐桌上的程廷睿。
程廷睿飘然而起，身形像六月的修竹，亭亭而立。
“大都督。”
赵长卿冲他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几人正要落座，外头又有人声喧哗。
何悠悠出去看时，却见到了马修远。
“子程？”
“嘿嘿，这不是过节嘛，我来蹭顿饭。从酒楼里叫了席面，不给你家厨子添麻烦。”
自从养耕牛的项目定下之后，马修远这厮也常来何宅，美名其曰“请教经商之道”。
何悠悠便将他也请进了正厅。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
程廷睿端着酒杯，向赵长卿道：“赵都督，端午假期只有一天，您从幽州快马赶回来，过了晌怕是就要往回赶吧？”
赵长卿脸色现出一丝自得之色：“无妨，我这次来冀州是公干，无需仓促而归，多待几天，等公务办完再回。”
何悠悠听见这话，恍然道：“原来你是来出差啊，为何事出差？”
“这次，是来冀州督办粮草。”
赵长卿简单介绍了情况，原来是今年北方雪灾影响，幽州边境附近的田地普遍减产，军队屯田也并没有以往那么好的收成。无奈之下，他只能跑来和幽州较近的冀州，看能不能弄些粮草回去。”
“都督要在冀州盘桓几天？”程廷睿问道。
“短则几日，长则数十日。”
餐桌上有马修远，有何悠悠，有程廷睿，几人便免不了聊到生意和合作。
这个时候，只有赵长卿显得像个局外人。
他被赵文祺缠着，被迫听他讲述最近和婶婶一起逛街，一起听堂审的事情。
一边听，一边心里不甘。
他都没和她做过这些。
耳朵却支楞着，一直在听何悠悠他们在聊什么。
聊到了垦荒。
嗯，这个话题他不陌生。
军队屯田也经常垦荒。
又聊到了官府出租耕牛。
等等！
出租耕牛？！
耕牛托管？
以旧换新？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悠悠，咱们第一批牛犊，估计本月底就能到位。到时候，咱们……”
悠悠？！
赵长卿有些坐不住了。
为什么别的男人可以喊她的名字，喊的这么顺口？
程廷睿也接话道：“悠悠，第二批下个月也能运到。”
赵长卿气得不轻。
这一个两个，都能直呼其名了？
正在胡思乱想中，突然听见何悠悠对自己说话。
“含章，你今天来的正好，我正有事和你商量呢。”
心里的气唰的一下就消失了。
“嗯？何事？”
何悠悠便将自己和马修远合作办养牛场的事说了。
养的牛可以提供给冀州府衙，当然也可以提供给别人。
“含章啊，你觉得，你们军营那边，有没有可能用的上我们的牛？”
赵长卿听了，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太有可能了，咱们得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