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家把自己带入鸨母的立场，也觉得甚是难办。
    “阿狸这样的……贱卖了肉疼，价高了又没人买，要是我的话……不如留在手里，不卖。”
    何悠悠哪会是轻易认输的女人？
    听了这话，愈加坚定。
    “我还就买定了。”
    第二日，何悠悠带着钱管家在街上游荡了半日，才向翠华楼去。
    不是她磨蹭，而是青楼的营业时间太迟。
    通常都是在晌午后才开门，接待各方宾客。
    珠帘画阁，罗绮飘香。
    何悠悠依然是着轻便男装。
    楼里的鸨母在欢场里浸淫了半辈子，素来心窍玲珑。
    南来北往的客人，但凡有点身份来历，莫不铭记于心。
    何悠悠虽谈不上来历不凡，但是她和马修远一起来过。
    马修远的身份，硬啊。
    和马爷同游的客人，鸨母自不敢怠慢，当时便牢牢记下了容貌身形。
    此时见何悠悠又来，忙不迭地来招呼。
    何悠悠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往堂上一坐，扔给她一小锭银子做茶水钱。
    鸨母笑吟吟地收了银子：“夫人今日又来，不知是要吃酒，还是听曲儿？”
    何悠悠没有啰嗦，单刀直入，切入正题。
    “我来买人。”
    “夫人要买谁？”鸨母问道。
    “买你这里的小厮，阿狸。”
    鸨母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神情略怔了一怔。
    这表情转瞬即逝，却没有逃过何悠悠的眼睛。
    鸨母垂眸，整了整容色，试探地问道：“不知夫人要出多少银子赎他？”
    何悠悠心下奇怪。
    这鸨母不开价，却来试探她，何意？
    她是个爽快人。
    既然你这么客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何悠悠捏着手指，歪头看自己的指甲，看得很是认真：“你家这小厮，有点子文墨在肚里。我意思是买回去做个书童，那就照市面上书童的价，十两银子。”
    一旁的钱管家听了，差点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
    主母这价……够狠。
    真亏她好意思开口。
    鸨母犹犹豫豫地道：“夫人这价……还能不能再加加？”
    何悠悠看也不看她：“加不了了，长得太磕掺，在书房里伺候伺候笔墨我都嫌他丑，更加带不出去见人。十两银子是上等书童的价钱，我诚心要，也就不压你价了。”
    钱管家无语。
    十两银子要是能把阿狸买下来，他就不姓钱。
    鸨母心下一横：“行！今日把契约立下，人你带走。”
    钱管家人都傻了。
    这就行了？
    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何悠悠见她答应，心里也觉着有些意外。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十两银子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当下便没有犹豫，和鸨母签了“身契”。
    “身契”是转卖奴仆的契约，双方按了手印，确认买卖行为。
    签完“身契”，却还没完。
    大乾王朝，买卖奴仆也属于高消费行为，要去官府登记纳税。
    纳税后，在“身契”上粘贴“契尾”，也就是完税凭证，这张“身契”才是合法有效的契约。
    所有手续办妥后，何悠悠回翠华楼提人。
    鸨母眼神有些飘。
    她讪笑道：“韩夫人，咱这身契签下了，也去官府验过了，交易既成，可不能反悔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