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霍羽这番掏心窝子的话，温婉险些被气笑了。
周围的军嫂们闻着味道就来。
朱心梅首当其冲，她激动的冲到温婉身旁，气急败坏：“真、真的吗？是跟着王建设跑还是那祈老师，你咋的就不能消停点，亏得我还以为你是变了个人，原来是变了心……”
隐在人群中的周中英差点喜极而泣。
她努力抑制着内心的喜悦，装模作样的挤兑朱心梅：“别胡说，温婉她是那样的人吗？她不会跟着人跑的！嘿嘿……”
这场戏可算是被霍羽给搭好了台，温婉往路旁的电线杆上一靠，迎着众人打量的视线，不卑不亢道：“周中英，你是左脸痒痒还是右脸痒痒，我跟着你妈跑信不信？脸凑过来，我他么赏你个对称！”
周中英：“……”
同样的傻事她不可能犯第二遍，站在原地的周中英压根没动，甚至还悄悄踱步去往方政委的方向。
方卫民清了清喉咙：“温……”
“政委，既然闹到这个份上，那我索性说句实话，霍云霆已经向组织递交了离婚介绍信，我和他的这场婚姻到此为止，你觉得我待在这里还有意思吗？
除了我的衣裳，霍家任何东西我都没动，至于霍羽等人的情绪，还希望作为大家长的你能安抚好。”温婉抱着双臂，态度坦然。
周中英的嘴角疯狂上翘，激动得就连肩膀都一耸一耸的，这该死的温婉，总算是滚出家属院了……
其他军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沦为某人的出气筒。
霍小宝复杂的眼神落在温婉腹部。
胡说！
明明就带走了他们的小妹妹……
可他半个字都不敢说出口，温婉的眼神像要杀人咧！
直觉告诉他，如果把怀孕的事情说出来，温婉可能会暴走。
孰轻孰重，他还是懂的。
包括霍羽，都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离婚？！”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连向来淡定的方卫民都怔在当场，他大着舌头道：“这事俺就听云霆提过一次，还真离了？”
“嗯。”
无数道灼热的视线在温婉身上打转，令她心里无端的窜起一股燥意，有种想要怒奔八百里的冲动，用运动把心中烦闷发泄干净。
“方叔叔，你把我母亲先留下好不好？她是烈属，根本没有可依靠的家人，除了咱们兵团，她还能去哪儿啊，她如果出了事，我爸会疯的。”
霍羽急得眼眶发红，薄唇紧抿。
说不出的可怜。
都是当妈的人，不少军嫂心中难免酸涩，纷纷劝道：“孩子说的对，哪能说走就走的，霍营长也不是那等绝情的人……”
周中英忌惮温婉。
在这风口浪尖，罕见的没先发表任何意见。
可她眼皮跳了跳，没忍住脱口而出：“都离婚了还住在霍家，你真当温婉是那没皮没脸的货？”
“……”
温婉咧嘴一笑：“谁说我没亲人，我堂哥就在位于b市边缘的隆县，只要一封电报，他能立马来接我。”
对上她那凌厉的眼神，霍羽的一颗心疯狂下坠，苦涩难言，难道上次温婉回乡探亲，为的就是今日？
当时他想尽办法恨不得赶后妈离开，兜兜转转，如今让她留下竟成了奢望……
一滴眼泪重重砸下，仿佛落在方卫民的心尖。
这得是多大的委屈，才能让这小子哭……
方卫民沉思片刻，决定安抚温婉：“温婉同志，关于你们的婚姻，俺们秉承的是劝和不劝离，瞧瞧霍羽委屈成这模样，其中必然有误会。
这样吧，你先把孩子带回家，云霆那边让俺去交涉，看还能不能挽……”
温婉冷笑一声，打断了他：“政委，我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如今不是他休我，是我甩掉他！”
“世上男人千千万，我何必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这露骨的话语气得方卫民脸都红了。
“温婉，别说这种话，俺们都是安心为你好。”
“嗯？你安的什么心。”
温婉抬脚踩碎路旁的雪堆，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把霍羽的屁股打开花……
看得出来，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温婉的煎熬，她的耐心渐渐告罄。
方卫民清了清喉咙：“这样吧，你们家隔壁还有栋空置的木屋，是上次贺连长他媳妇来住过的，你嫂子帮忙收拾得很干净，你先住进去。
就算真要走，那俺得看到你堂哥来接，温婉，别忘了，你是一名烈属，我们理应对你负责。”
看来今日这介绍信她是别想拿到手。
温婉磨了磨后槽牙，看都不看霍家兄弟一眼，懒洋洋的开口：“好。”
她领了钥匙抬脚离去。
徒留站在原地的霍羽等人。
方卫民拍了拍霍羽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解释：“等俺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明儿坐上去军区的车，亲自和你爸谈。”
霍羽低低的“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把最能闹事的那个给安排妥当，本以为能安心一阵，谁知道方卫民还没从办公室出来，就被巡逻的警卫敲响大门。
“政委！政委！出事了！霍家那小孩儿骑着你家的二八大杠跑了，申请调车，追捕。”
方卫民吓得一屁股从凳子上弹起，眉头都拧成了结：“追！赶紧追！”
外面这冰天雪地的。
哪儿能随意骑车。
霍羽万一有个好歹，他能以死谢罪。
……
军区医院。
霍云霆正艰难的准备下床，房门蓦地被人大力撞开，一股凛冽的冷风迎面扑来。
霍羽顶着摔得青紫的脸站在门口，就连棉袄上都染着雪渍。
身后的警卫急急追来，呵斥道：“你这小孩，没介绍信不能进，翻墙也不行。”
眼看着人抬手就要把霍羽擒下，霍云霆连忙出声阻止。
“抱歉，他是我家孩子。”
这间病房里住的军官，据说连上面的领导都来探望过，不能得罪，警务叮嘱了两句，讪讪的把门给带上。
霍云霆把搭在椅子上的毛巾递给霍羽，嗓音低沉慵懒：“发间都滴着水，先擦擦。”
一滴冰冷的水珠随着汗气蒸腾，霍羽喘息未匀，他视线定定的盯着霍云霆，半响才道：“你，你要和母亲离婚吗？”
霍云霆掀起眼皮，惊讶他的称呼。
气氛逐渐凝滞，直到小少年开始红了眼。
霍云霆白皙的手指揉着眉骨，语气充斥着无奈：“是。”
“千万别说你是因为激动，才高兴得把自己摔成这蠢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