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雨怔着不知道如何继续问。
    挂电话之前，傅海棠还是不放心，他很明显感觉到了宋未雨今晚的情绪不对劲，却忘记自己的小臂还在流血。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她拖长的语气不知不觉带上了撒娇的调子。
    傅海棠眉宇拧在一起，自始至终就没松开。
    纵横不像傅氏集团，偌大的傅氏她可以横着走，从上到下都听她的。但夜场那里人多又杂，她又没几个朋友说话聊天。
    傅海棠坐直身体，脑中闪过宋未雨小身子在纵横坐立不安的影子。
    一晃而过的念头不断涨大，不可控地去想，她可能在纵横受了什么委屈。
    “有人欺负你？”
    傅海棠从沙发上站起来，单手掐着腰，在卧室缓慢踱步。
    这几秒钟，他的小念头瞬间演变成十几个画面。
    比如，宋未雨要吃水果，但纵横的人敷衍她，不给她切。又或者切好了，但都不是她喜欢的。
    又比如，她吃的鱼要活着进厨房，纵横的人会不会拿死鱼糊弄她，会不会一桌菜都没她爱吃的？
    甚至，他想问问，你半夜渴了必须喝温水，会有人把水给你送到嘴边么。
    都是小事。
    但他却觉得，自己宠的宝贝过不得这样的苦日子。
    傅海棠在房间踱步的速度加快，暴躁地耙了把头发。
    他甚至幻想出纵横的那些人给宋未雨脸色看，她半夜自己抱着腿偷偷哭鼻子的场景。
    ……
    心里急得酸涩，像窝了一块石头梗得疼，“说话！他们欺负你没！”
    “嗯？陈放一直在我身边，谁敢欺负我啊？”宋未雨觉得他问得怪好笑的。
    傅海棠脚步停在卧室中央，护犊子的心被她一盆冰水浇个透彻。
    “也是，我怎么忘了呢，陈放照顾你跟照顾他老妈子一样。”
    “傅海棠你……”
    宋未雨话没骂完，男人直接挂了电话。
    她这才发现两人不知不觉聊了快一个小时，重要的话没说几句，竟觉得时间飞快。
    手机黑屏，她在干净的倒影中看见了自己一直上扬的唇角。
    忍不住心痒，发了条微信过去。
    【傅先生，早睡早起身体好。】
    傅海棠看着微信，眼尾又含起笑意，手指飞快打字。
    【那我可得熬一会儿夜，怕再好某些人受不住。】
    什么人啊，宋未雨冲着手机翻个白眼，钻进被子捂着头。漆黑不见一点光时，她想起对陈放的承诺。
    她说得那么笃定。
    没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知道文件内容。
    阿潇的话她没忘，而她胸口还沾着陈放的血，文件是真的，陈放身上的伤口也是真的。
    她实在没法对比两个男人谁付出多一点。
    黑暗缺氧中，宋未雨开始意识到，最开始她是因为对陈放的爱，不断逼傅海棠离婚。但到了现在，她已经不是因为爱选择陈放。
    有种感情，比爱更难以舍弃。
    刚才跟傅海棠打电话时隐隐的悸动，被她一下被扔进无人区冰川。
    藏起来，冻住。
    -
    次日，空中云层很厚，高处灰蒙蒙地看不清太阳。
    大家都在说，这次是真要下雪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陈放看了眼宋未雨，往年，她最期待第一场雪，今年她表情依旧含笑，却透出一股伤感。
    几人在陈放办公室聊着天，时不时逗宋未雨笑笑，旁边手下人看见桌上水凉了，去烧水添茶。
    手沾了水没拿住壶把，壶嘴方向冷不丁转向宋未雨搭在桌上的手。
    “啊！”
    陈放听见她的痛呼，从办公桌后快速迈过去，女人白皙的手腕被开水浇了一块儿，不大，但是已经红肿起来。
    手下人已经吓呆了，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陈放看着那刺目的红，恨不得这水是烫在自己身上。
    眸光不善，看着手下人，“愣着干嘛，叫医生过来”。
    宋未雨盯着自己手腕，疼得眼泪直打转，还强忍着装作大度：“没事，不严重的，你别着急。”
    陈放攥着她的手进到卫生间，把她手放在冷水里按着，看着那本无瑕疵的皮肤变得通红，估计会起水泡。
    他眼底神情晦涩难懂。
    “怎么脾气变得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