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十里烟花地，寸寸霓虹，步步荒唐。
    副驾驶车窗全开，女人浓密的卷发扬出，黑白分明的眼珠时不时打量着条条街道。
    陈放的黑色布加迪像巡视的野兽，压着路人探究的视线驶入京西地下交易的中心区域。
    都认识他的车，但从没人见过陈放的车载过女人。
    注目礼太过强烈，宋未雨看了眼天空的积云，关上车窗，靠着椅背发呆。
    每年她最期待的两件事。
    伴着银杏落叶的季节，会惊喜出现在卧室茶几上的手织云锦。
    再就是初雪。
    但此刻，她怕这场雪来的太早。
    可前几天设为特别提醒的天气预报，适时跳出来提醒她：后天有雪。
    同一时间，在香港谈判桌上，寥寥几句就打得对方哑口无言的傅海棠还不知道，他费尽心思为爱人营造的漫天大雪，却即将成为这段感情最后的浪漫。
    -
    孙合西、阿霖、阿塬都站在纵横楼下，三人时不时搭几句话，一个清瘦的小身子从大门跑出来。
    被孙合西按住脑袋：“跑什么，你妈还没来呢。”
    “还要多久啊？”温迎踮着脚往路口眺望。
    孙合西看着她头顶，上扬的唇角转出几分无奈的笑：“快了。”
    与此同时，宋景明的车也在路上，连续两天没能把温迎带走，他现在心情极端不爽。
    两台车呼啸着招摇过市。
    布加迪从主街道驶过不到半小时，韩关山就接到朱厌电话。
    “什么？她今天跟着陈放去了纵横？”
    韩观山性子一向阴冷深沉，听见朱厌这句，也忍不住语气里的惊疑。
    当初听说陈放杀了梁天，他还有些怀疑陈放突然下海的原因。
    后来查到些证据证明，陈放这几十年一直暗中参与毒-品交易，孙合西是他安排在京西的细作时，他才略微安心。
    加上整个京城都笃定陈放是忍了二十多年，终于忍不住了，才脱离傅氏跟傅海棠对着干。
    说的过去，毕竟陈放要光明正大跟傅海棠抢女人，得有他自己的资本。
    然而傅氏的资本是上百年累积起来的，陈放一个孤家寡人，想对抗傅氏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干夜场，走私货，来钱最快也最多。
    韩观山眯了眯阴鸷的眸，冷笑，还真他妈让陈放抢到手了。
    不过，他怎么都不相信，傅海棠会老老实实放手。
    难道是心理医生和赵涵那里有了进展？
    “韩爷，整个京城夜场都在您的掌控之下，陈放如今离了傅氏下海贩货，也就算您半个手下，我看这女人不用绑，让他直接送给您得了。”
    送？
    陈放肯送？
    韩观山眼中跳动着嗜血的兴奋。
    傅海棠肯离婚这事，就挺让他匪夷所思的，如今宋未雨竟然愿意跟着陈放干这些下三滥的买卖。
    她不是道德感最强么？
    当年，不是她亲口说，毒贩就应该生不如死，就应该被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么？
    她就这么爱陈放？
    爱到没了底线，爱到主动往地狱里跳？
    韩观山站在餐厅角落，青筋突出的手顺着脖颈上蜿蜒恐怖的疤摩擦，缓缓勾唇。
    这事越来越好玩了。
    手机里传来瘆人的冷笑，朱厌忍不住拿远了手机，“您看……”
    “成，你这个提议好。不如你去劝劝陈放，让他亲手把宋未雨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