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声音很轻，却还是卷起了宋未雨内心的波澜。
    心口一波一波的拧巴劲儿涌上来，搅得烦闷得很。她现在一点不想讨论任何关于傅海棠的事。
    “刚才在电梯间，你看热闹比谁都认真，是我说的不够明白么？”
    这次，是说的最清楚明白的一次。
    不爱就是不爱，离婚就是离婚，她的态度像打在傅海棠脸上的巴掌一样干脆。
    她逃避，李赫却直接挑明:“为什么，非要逼他跟你离婚。”
    宋未雨一怔，李赫看她真准。
    怪不得李念总说:李赫是宋未雨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她抓起那颗水果糖，拧开了粉镭射色的包装。轻轻放在嘴里，草莓酸甜味在唇齿间蔓延。
    原本没滋没味的身体好像注入了一道彩虹，有了些活气儿。
    “李赫，这么多年，你总是暗地里帮我。在我看不清局势的时候给我提示，在我迷茫为难的时候给我指点。像李念说的，你就是我的哥哥，手牵手领着我走在人生道路上。”
    李赫身子僵住了，他全部目光落在宋未雨脸上，无不是担忧。
    因为说出这话的她，像一杯看破红尘的白开水。又像一只玩转人世的狐狸精，戴上了菩提珠，突然皈依我佛。
    她不该是这个样子啊。
    她应该是穿得张扬，拧着细腰，昂着脑袋，在两个男人护短的眼神下，笑眯眯横行霸道。
    “雨，你跟着陈放这条路太难走了，太危险了。况且现在你应该已经察觉到，自己很爱傅…”
    “李赫！”
    她急急打断了李赫的话，咬碎了口中的水果糖，划破了舌尖一点 。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都知道。但是别再跟我说这些让我摇摆不定的话了，我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决定啊…”
    她意识到刚才说的话太急，语气有冲。
    长舒了一口气，平静道：
    “李赫，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啊。”
    李赫哑然。
    她清淡如水的脸上，两只眸子闪着异常坚定的光。
    这30年，她勇往直前，沉浮商海，弄潮拔尖，是因为她自身强大。
    可她蛮横霸道，娇嗔无礼，飞扬跋扈，却是因为这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护短。
    30年，这两个男人毫无保留，给了她无限的心安和底气。
    所以现在，他们有危险。她就反过来，去保护她的心安和底气了。
    李赫看着宋未雨手指间那张被拧开的糖纸，倏然觉得，这就如她原本纠结的心，被不合时宜地展开。
    上面的褶，却永远抚不平。
    “给你，药。”
    这话说出，就表明李赫默认了她的选择。
    在李赫或悲或怜的眼神中，宋未雨接过他手中一个白色小瓶。晃了晃，里面好像有两颗。
    她握紧了，笑问：“会苦么？”
    李赫回了一个淡笑：“当然不会，这是我自己提炼的，特意加了甜味剂。我怎么会让你吃苦呢。”
    他不愿意让她吃苦，所以这些年，每次她要做出错误的选择，他就立马出现，用三言两语提点她。
    不过这次，他的小妹妹十分坚定，在他三番四次提醒她后，还是毅然选择了最难走的路。
    他想，这药能用上的场景，估计不会有水给她冲服的。
    她嚼的人生最后一口，必须是甜的。
    李赫站起身，揉揉她的脑袋：“好好藏起来，多了我可没有。睡吧，小狐狸。”
    转身往门口走，关门时，他贪看了两眼。
    这人正望着手里的药发呆，窗外啊，那个月亮正落在她的肩膀，月光像一层保护膜，将她清瘦的身影紧紧裹住。
    “宋狐狸！”
    “嗯？”她有些茫然，抬头望一半身子掩在门后的李赫。
    “快到冬天了，初雪那天，我送你个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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