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庆也在一边抱着头沉默着，那些证据是他和郑华一起查出来的，那些人是他和郑华一起找到并且几经波折才将这些话套出来的，即使在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看到女儿这般的痛苦，还是于心不忍的自责起来。
    郑华抿了抿嘴唇，他知道这些证据会让锦儿伤心难过，甚至是崩溃不已。
    可若是她永远也不知道这些，就永远都要生活在痛苦的深渊里，永远都看不见光明的真相，也永远不会出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郭如锦的在嘴里，一直一直的在重复着这句话，“我为何这么傻？我为何要相信那么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会主动地帮我！！”郭如锦抬手就要去打自己的脸颊。
    她本来以为，慕容恺对她是新鲜感过了之后的厌弃，没想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锦儿！！”看着郭如锦的情绪这么的激动，郑华赶紧的上前，攥住了她的胳膊，才没有让她做出这么冲动的激动。
    郭如锦看到一双熟悉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胳膊，微微一愣，身体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郑华哥哥。”郭如锦心里怎么可能不会被触动，在他悄悄的让自己回家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动，看到证据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在他的面前，卸下了所有的坚强，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将真实又脆弱的自己呈现在他的面前。
    “锦儿，不哭了，不哭了。”郑华拿起帕子，递给郭如锦，让她将眼泪擦干。
    记得儿时，有一次郭如锦被郭庆凶哭了，郑华就是这么的安慰她的。
    他说着同样的话，一脸心疼的站在他面前，距离上次这么的安慰她，已经过了那么多年。
    郭如锦慢慢的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身体还在不自觉的发抖。
    “爹爹……郑华……郑华哥哥，我……我不想回去了。”郭如锦眼神中，透着一丝的恐惧，背上的伤疤，依旧不敢让他们看。
    “我也不会让你回去的。”郑华将证据重新的整理好，“我进宫有点儿事儿，你在这里好好的陪着郭叔叔。”
    郑华刚想起身，郭如锦猛然的抓住了他的袖口，对他摇头。
    现在进宫还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要弹劾慕容恺，公开的得罪定国公府，后果他担不起，甚至可能会将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你放心。”郑华坚定地点头，从她的手里将自己的袖口抽出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郭家。
    *
    刚刚出了门，就在不远处看到了秦时序身边的小安子。
    “安公公？”郑华心里有些恐惧，“你怎么在这里？”
    小安子小跑着过来，对着郑华行礼，指了指在不远处的马车，“我们家王爷想和郑尚书说说话。”
    郑华立刻将证据放好，不知道此刻秦时序找他是有什么事儿，低头走了过去。
    “臣郑华见过襄王殿下，王爷万安。”见周围空无一人，郑华就知道是秦时序的人将这里围了，立刻上前给秦时序行了个叩拜礼。
    “郑尚书，将袖口里的好东西拿出来吧。”秦时序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来，轻淡的语气让郑华只觉得他是来给慕容恺撑腰的。
    若是连秦时序这一关都过不去，他也不用进宫弹劾了。
    只要是能救锦儿，什么后果他都认了。
    郑华没有再藏着掖着，直接将证据拿出来，高高举过头顶，膝行两步，高声道，“启禀襄王殿下，臣要弹劾定国公世子慕容恺！”
    小安子将证据接过来，躬身送到马车里，交给秦时序过目。
    马车内一片的寂静，郑华闭了闭眼睛，生怕一会儿那证据直接砸到自己的身上。
    “收集的还挺全啊。”秦时序的语气里，竟还染上了一些笑意。
    “襄王殿下，草菅人命不是小事儿，设计陷害郭家更不是小事儿，臣既然入朝为官，只能对陛下一人忠心，若是有得罪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见谅。”郑华辩解道，他没有冤枉了慕容恺，就是怕有人包庇他。
    “若是郑尚书对父皇尽忠就算得罪本王的话，岂不是要将本王从这襄王的位置上拉下来？”
    听着秦时序的话，秦凝瑶在一边差点儿就笑出了声，帮他就帮他嘛，怎么还吓他啊？
    “微臣失言，王爷见谅，但世子殿下罪大恶极，微臣也不敢不禀报陛下。”郑华说道。
    “你要自己去弹劾慕容恺？你得罪得起？”秦时序掀开马车帘子，看到郑华咬着牙跪在地上，心底微微触动，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吧。
    “你和郭氏的事情，慕容恺要是知道了，你觉得最遭殃的是谁？”秦时序轻斥了一声，正是因为他想帮助郑华，所以让他考虑清楚的。
    郑华不是没有顾虑过这个问题，出声说道，“微臣想让吏部侍郎……”
    还没有说完呢，就被秦时序打断了，“吏部主要是负责官员的升迁等事宜，贸然弹劾世子，你是嫌卷进来的人不够多吗？”
    要不是欣赏郑华的才华，又听到了秦凝嫣的心声，秦时序是不想管这件事儿的，但他只欣赏郑华的才华，权谋之术，这位郑尚书还差得远呢。
    谁在朝堂上不是如履薄冰，一步错了，便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郑华被秦时序噎的一句话也答不上来，认真的想想这些话，好像王爷也没有真的动怒。
    “请王爷赐教。”
    “这些证据，本王就先带走了，由刑部的王尚书弹劾，至于你，现在最好是离郭如锦远一些，要是还往跟前凑，就是要害了她。”秦时序说完，将自己的手炉递给小安子，吩咐道，“去扶郑尚书起身，将这手炉给他。”
    郑华颤颤巍巍的起身，小安子塞了好几下，才将手炉塞到他的手里。
    “叩谢王爷恩典，若是王爷以后有什么吩咐，微臣定当为王爷效力。”
    “本王现在就有件事儿要交给你，王妃的弟弟刚刚进了吏部，你若是方便，就照顾他一二。”太傅大人的嫡子，襄王殿下的小舅子，哪里需要郑华照顾，秦时序这话，就是在客气，不让郑华觉得欠自己一个人情罢了。
    郑华又行了一礼，“谨记王爷吩咐。”
    马车远去，在郑华面前留下的只有一丝暖意。
    马车上，秦凝瑶翻阅着那些证据，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表哥做了这么多‘好事儿’。
    “也难怪郑尚书这么坚定的要呈给父皇过目呢，这可不仅仅牵连着郭家啊。”秦凝瑶气愤的将证据放在一边。
    看着秦时序在闭目养神，秦凝瑶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胳膊，“皇兄，您为什么不自己弹劾慕容恺？是怕父皇为难？”
    秦时序睁开眼睛，想想坦白的点头，“当初父皇让王尚书上任的时候就说过，上至王爷，下至百官他都可以弹劾，对别人留情，就是对天子的不忠，这份差事儿，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至于你说的我是不是怕父皇为难，我更害怕的是让自己和父皇背上无情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