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为什么要为谁而活
作者:两笔游   见了神仙掉头就跑最新章节     
    等羽泽仙官走后,林深声道:“刚刚羽泽仙官好像对你说的话有点生气?”
    “或许。”祁夜司问她:“现在还头晕吗?”
    林深声摇了摇头:“好多了。”
    他问道:“你把千婴塔的事和很多其他事都告诉他了?你很相信他?”
    林深声道:“你是说羽泽仙官?他一向都知道我所有的事啊,查案本来就是跟他一起查的,当时悬崖那里,也是他拼了命救我的。”
    “怎么?你觉得羽泽仙官哪做得不好吗?”
    祁夜司淡淡道:“不是,我只是觉得此人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而已。”
    林深声不解:“羽泽仙官不就是羽泽仙官吗?他对我很好,要说天宫里有谁我从来没怕过,也就他了。”
    祁夜司沉默一会,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
    翌日,有苏楚看着祁夜司和林深声“和好如初”,对着许初初啧啧笑道:“还是我有办法吧?他俩又好了!”
    许初初叹了口气,有苏楚是不记得昨天喝醉后的样子了才这么“自豪”。
    他俩走进屋,林深声就问:“有苏楚,你也酒醒啦?看来司鹊仙官还真是嘴硬心软。”
    有苏楚撩开衣摆坐下,道:“不就是一点小酒吗?喝不喝他的解酒药都无所谓!他昨晚还在我那絮絮叨叨骂了我好半个时辰,想起来就烦!”
    他又笑了笑,伸出胳膊顶顶祁夜司的手,道:“看吧?我就说我有办法,你得怎么感谢我?”
    祁夜司却淡淡甩了一句:“你屁股还痛吗?”
    有苏楚愣道:“什么……什么屁股痛?”
    许初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实在忍不住。
    林深声当时也在发酒疯,对有苏楚做的事印象不深。她也问:“什么屁股痛?”
    许初初凑到她耳前说了几句,林深声也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苏楚!真有你的!”
    有苏楚羞红了脸,对着许初初可怜巴巴道:“初初!你不是说我没做什么嘛!”
    许初初冷静了一下道:“确实没做什么,就是说了一些话而已。”
    有苏楚瞪了一眼祁夜司,阴着脸回了屋。
    “好了好了,就在你们面前说说就行了,出了映月宫可别说,有苏楚最在乎他的面子了。”
    林深声道:“不是最在乎他的美貌吗?”
    许初初:“都在乎,死要面子活受罪得很。”
    不然怎么会顶着伤喝酒就为了他在祁夜司面前说的那句“我有办法”。
    办法……确实不错,就是又丢了面子又活受罪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好多事,现下她才想起问祁夜司。
    “你将月霜姑娘的魂魄送去地府,没发生什么事吧?”
    祁夜司道:“月霜的亡魂已经投胎转世了。”
    他想起离开地府的时候,有个小鬼拦住他,一直说“放她回地府”的话。
    “倒是有个小鬼说要你回地府。”祁夜司如实道。
    林深声想了想,应该是不丁,也是,好久没见着不丁了,他平时在地府也没谁跟他玩,或者说他也根本不搭理谁……
    林深声道:“那是我在地府的一个好友,他应该是想我回去了。”
    反正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林深声往外走,道:“你知道灵渠仙官住在哪吗?我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
    林深声和祁夜司来到灵渠宫,这里简直是……门庭若市啊……
    林深声诧异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仙官,那些仙官也诧异地看着她和祁夜司,低头交耳。
    “这俩人怎会在此?”
    “天宫倒是成了他俩逛的地方了?”
    “一个找承桑仙官打架,一个偷司鹊仙官酒喝,真是……唉。”
    “莫说了莫说了,我这些还得找灵渠仙官看看呢。”
    “我先来的我先来的!”
    ……
    林深声揉揉额头,看来天宫对她和祁夜司的负面评价还挺多的……
    “灵渠仙官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灵渠宫像是一个菜市场一样?”
    祁夜司道:“天宫仙官众多,但,草包能力者也多,几百年才出一个灵渠这样的神仙,办事有能力有效率,囊括天宫诸多大小事宜,当时很多游手好闲的神仙还希望把他拉下马,这会子公务都到了自己手里才知道棘手求人,自然是舔着脸来求了。”
    林深声叹道:“幸好地府有鬼判官和孟婆,不然其实也容易乱套……”
    林深声和祁夜司走进去,与其说走进去,不如说是好不容易挤进去的,他俩来到灵渠仙官案几前,林深声讪讪笑道:“灵渠仙官,好久不见啊。”
    灵渠闻声从公务中抬起头来,看起来有一丝憔悴,笑道:“二位来了,坐、坐。”
    林深声看了看满地的公文,不知道坐哪……
    “不用了不用了,灵渠仙官,你好像很忙……”
    灵渠放下手中公文,无奈道:“以前有实权,把事情分派下去慢慢做,现在手下的人被杂七杂八安排到各宫去,事情自然就乱了套,这不,连着几天得处理好这些事。”
    后面的仙官见到祁夜司也不敢吭声说他,只是拿着手里的公文佯装在看。
    灵渠抬手招了招,道:“各位仙僚先请外面候一下,给我一刻钟时间处理一下私事。”
    等人散了,灵渠要给他们倒水喝,才发现水壶已经没水了,他笑笑:“怠慢了二位,这几天也没来得及添水。”
    林深声摇摇手表示没事:“无妨无妨,灵渠仙官,倒是我们突然来了打扰你处理公事了。”
    灵渠道:“无妨。有这一刻钟喘息机会也好。听说你昨日喝了司鹊仙官的酒,他生气了?”
    林深声心道:灵渠仙官你这么忙还能知道我的那些三俩事啊……
    祁夜司道:“是有苏楚。”
    灵渠一脸意味深长,笑道:“这位祁夜司公子,听说如亭把林仙子带来天宫那日,你差点违反盟约和天宫打起来了?”
    林深声转过头看着他:“你差点和天宫打起来了?”
    祁夜司面不改色道:“没打,我是来做客的。”
    灵渠对着林深声道:“司鹊仙官先前和我下棋,输了我几坛酒,里面就有‘一醉方休’,我给你两坛,拿去给司鹊赔罪吧,毕竟这酒和鸟,都是他的最爱。”
    林深声抓抓头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灵渠道:“无妨,二位帮我将月霜送去地府投胎转世,了却我一桩心事,日后二位有何请求,灵渠定不推脱。”
    还没等林深声说“不用谢”、“没事”这些客套话时,祁夜司抢先一步道:“有一事确实想麻烦一下灵渠仙官。”
    林深声道:“你还真是毫不客气啊……”
    祁夜司一脸:东西是我送的。
    “但说无妨。”灵渠道,“我猜,公子是想问玄方剑的事吧。”
    祁夜司道:“假的玄方剑没有什么好问的。我是想问,师母……当年是如何身陨的?为何将‘玄方剑’托付给你?”
    林深声这才意识到,整个天宫对她的死活倒是很在意,但是对于当年一样身死的她的母亲却闭口不提。
    她从没问过,就像她没主动问过祁夜司关于她父亲的事一样,林深声总觉得对这两个人很陌生。
    灵渠沉默片刻,才道:“当年之事……我只能说我不是那个知道所有实情的人,公主殿下身陨一传闻是因朝暮殿下之事身心俱忧而死……玄方剑,确实是殿下当年亲手交给我的,让我放在天渠之中,她说若有一天需要这把剑去证明什么,就把它取出来,若是没有,就永远不要动它。”
    祁夜司捕捉到关键字眼,问道:“证明什么?”
    灵渠摇摇头:“殿下没说,不过前两日传出‘朝暮殿下’回来了,我想,这或许就是殿下说的需要证明什么,所以我就让羽泽和承桑把剑取出来了。”
    半晌,祁夜司道:“师母,她应该在当年就知道了一些实情,只是她不想说,或者不能说。”
    灵渠垂眸,低叹一声,道:“或许是,又或许她觉得说出真相没有那么重要了。”
    真相……不重要吗?林深声不禁想,若是不重要,为何要灵渠在几百年后告知玄方剑一事呢?
    灵渠看出她的心里想的,于是道:“殿下是在保你性命。林仙子,或许她是不想让你再用‘朝暮殿下’的身份在天宫继续待下去了。”
    这样吗?她的母亲,也希望她走吗?
    祁夜司道:“多谢。”
    灵渠笑道:“无妨无妨,你们有时间倒是可以去找羽泽聊聊,毕竟天宫有什么事情他都知道。”
    临走前,灵渠让他们带走两坛‘一醉方休’,一刻钟过,许多仙官又围了上去。
    ……
    林深声看祁夜司拎着两坛酒,想起祁夜司一直是喝茶,于是问道:“祁夜司,你喝过酒吗?”
    祁夜司淡淡道;“师父说过烈酒误事,茶水醒脑,所以我没喝过。”
    师父……好像每次问起祁夜司的事,都会和他的师父扯上关系,他这么多年难道是他师父说让他怎么活就怎么活吗?
    林深声用略带遗憾的语气道:“那你可真是错过了一种绝世好东西啊!”她指着酒悄声道:“要不要我偷偷倒点这个给你尝尝,虽然这个‘一醉方休’有点烈,但是确实是好酒啊!”
    祁夜司仍道:“然后像你和有苏楚一样,发酒疯?”
    林深声觉得祁夜司经常能用一句话呛死人……
    她夺过祁夜司手里的酒,哼道:“不懂得欣赏美酒的还是别拿了,我自己送到司鹊仙官那就行!”然后就加快步伐走了。
    想了想还是折回来说了一句:“祁夜司,你这辈子是为了你师父而活吗?你师父希望你一直为了他而活吗?”
    这突然的一句整得祁夜司有点懵,他道:“本就是师父给了我名字和性命,包括现在的一切,我不为了师父而活,又该如何活?”
    林深声怔了怔,她一直以来都是想自己怎么活,没想过为谁而活,为什么要为谁而活呢?
    而祁夜司,好像是因为他师父临终前的嘱托,让他守着盟约,守着魔界,让他找到她……如此种种,到底是祁夜司为了他师父而活,还是老将军临死前希望祁夜司好好活下去才给他一些牵绊呢?
    林深声不知道祁夜司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从有苏楚那里听来的只是一星半点,或许她还是没真正了解过祁夜司,听到他这么说,不免有点心疼,堂堂魔界将军,活得好不自在,甚至比她这个“贪生怕死”、“罪名累累”的人还活得不明白。
    半晌,祁夜司听到她道:“那如果……不为了你师父而活,那样的生活你想过吗?”
    “或者说,你师父其实不希望你完完全全为了他而活呢?”
    这是林深声第一次问了祁夜司的内心,她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谁知,祁夜司看着她,很是认真答道:“也可以为了你。”
    林深声拎着酒不知所措地退了一步,一股“什么啊!”的想法从她脑中飘过。
    她勉强冷静道:“也不要为了我,为了你自己,做你喜欢的事,做你想做的事。你有没有过,很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过一种冲动,想去做一些事?”
    “有。”
    林深声睁大眼睛,唇角轻微上扬,似是期待,道:“是什么?”
    “你说过要给我的衣服还没给我。”
    林深声:……
    祁夜司忽然道:“你说的那些我明白,只是,深声,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有完全属于自己想做的事,我想做的事,可以为了师父,为了你,这对我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或许是这样吧,为了谁而活其实比为了谁而死更难,祁夜司他做到了,若是没有这些支撑,祁夜司会是怎样的呢?
    林深声道:“我知道了,但我想,我还是能慢慢找到你喜欢的做的事,祁夜司,你这么好,我希望你能更好。”
    像是承诺,更像是一种决定。
    祁夜司看着少女的眼睛,十分坚定,这一刻,他好像有了自己喜欢的,属于自己喜欢的……
    “好。”他也郑重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