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外出历练。
    昆仑门五十位长老带领五百名弟子，组成二十五个队伍，去往豫恒府各福地洞天。
    “非要我参加吗？”
    知秋道人找到栾波水，满脸的神态组成两个大字——无奈。
    议事厅内很是热闹，为首端坐栾波水与武荣子，两旁坐着段丰先、萧客慕、乐晨子一众高级长老。
    “那地方有古怪，你去了就知道了。”武荣子暗中传音，表面却开口说道，“知秋长老你作为昆仑门的一份子，自然要出一份力了。”
    古怪？
    知秋道人心中疑惑，不过既然是来推辞的，自然要多几套说辞拒绝。
    “我是怕修为低劣，带领不好内门弟子，万一误人子弟，影响多不好。”
    “还算有自知之明，既知如此，更应该多出去走走，增长见识，提升修为。”
    栾波水说完微微点头，好像肯定自己说的话没有毛病，暗中传音，将蛮荒之境外围发生的事详细讲述。
    蛮荒之境与豫恒府中间存在一处机缘之地，群山环绕，与卜万林接壤，算不得多神秘。
    附近的宗门经常派遣弟子去山林中历练，收集些灵草，狩猎珏玄兽。
    前几年，常有宗门弟子迷失的消息，大家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被山中珏玄兽叼了去。
    历练，总会有损伤的。
    最近这段时间，弟子生死未卜的消息有增无减，不少天资不错的内门弟子接连消失。
    许多宗门派长老去查明真相，没想到连长老都一去不回，这才引起大家重视。
    栾波水、武荣子连同妙叶花、不空大师等人前去探查，除了传递进灵念的古怪感觉以外，一无所获。
    古怪的确古怪，但具体位置以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们不得而知。
    见知秋道人沉默不语，站在末尾前来汇报的某位寻常长老，面容略显不悦。
    “你这知秋长老好不知趣，栾宗主与武宗主这是培养你，这种机会好多人都求不来的。”
    知秋道人还没开口，景慧织女面色渐冷，能明显感受到周围凝聚出若隐若现的极为强大的造化之力。
    知秋道人赶忙传音，不过两句屁话，咱还不至于动手杀人。
    栾波水、武荣子表面不动声色，暗中也急忙解释。
    在场的其余长老心生疑惑，为何身体会感觉无比僵硬，还不由自主的抖动，心间萦绕难以言喻的苦楚，难道，难道，也到了仙去的时候了吗！
    景慧织女暗中哼了声，收回气势，站在角落，还是那样的悠然自得。
    “宗……宗主，您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寻常长老抖如筛糠，舌头打结。
    见二人没理他，转头看向其余众人，惊恐中带有两分谄媚，“各位长老难道没有异样感受？”
    众人正沉浸在即将陨落的巨大悲伤中，哪有时间理会他，满脸愁容，瞬间老了十几岁。
    “既然如此，知秋领命，定不负宗主、长老的培养。”
    一边行礼，一边传音，段丰先、萧客慕之流都是昆仑门的财富，可不能因为一缕气息把自己给吓死了。
    您二位知心大爷、人生导师，好好的开导他们吧。
    二人面面相觑，心中苦笑。
    知秋道人曾说过这景慧织女无比强大，他们的确也放在了心上，只是她从来没有动过手。
    今日看来，强大用来形容她太单薄了。
    “知秋长老就与……景慧长老组成一队吧，”武荣子轻咳两声，见景慧织女没有变化，放下心来，“弟子你们随意挑选。”
    “知秋退下。”
    知秋道人与景慧织女离去，厅内几人各怀心思，那名寻常长老言语中还有两分埋怨知秋长老不知进退，却被栾波水无情打断。
    “做好本职工作，其他的暂时不用你操心。”
    面容尴尬，灰溜溜的离去，心中颇有些不舒服。
    那知秋长老啥也不是，老夫定然要做出些成绩来给他们看看。
    让他们明白知秋长老除了比我年轻，一无是处。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小子了。”景慧织女笑容十分慈祥，隐约中浮现若隐若现的倾慕与欣赏。
    知秋道人猛然一抖，笑容极度尴尬，“前辈您可别胡思乱想，我这人一身臭毛病，吃喝嫖赌、坑蒙拐骗。”
    您当我祖宗都够资格了，可千万别有什么不成熟的想法。
    景慧织女嫣然一笑，带笑的星眸灵动闪耀。
    秋水涟漪，一眼万年。
    “真像，连拒绝人的说辞与神态都是那样相似。”
    这张臭嘴，胡说八道什么呢。
    知秋道人微微抬手，要教训教训自己这张嘴，转念一想，嘴随心，心随意。
    岂不是要戳心脏几刀，把脑袋打开晒晒里面的水分。
    嘿嘿傻笑，既然说什么都有可能错，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景慧织女看着知秋道人微微发呆，陷入深深的回忆，嘴角那一抹浅笑是无比的幸福。
    知秋道人突然感觉到窒息，不会那么巧吧，连笑容都相似？
    天底下的人不都是这么笑吗？脸部松弛，嘴角上翘。
    “织女前辈，我先去看看弟子们，两日后清晨出发。”
    知秋道人说完，不等景慧织女回答，一溜烟的逃开。
    孤独的倩影矗立着，连清风都不忍打扰，只敢微微摆弄她鬓角青丝。
    面前不远处的斜坡分成四块区域，灵草盛开后，地块的界限不甚分明，但却从没有人搞混过。
    红艳的春霖铃、苍翠的竹夏马、金黄的秋宵吟、洁白的冬氤雪像分明的四季，各自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美好。
    一袭香风飘过，满坡花海皆起，一切又不是那样分明了。
    那抹幸福从景慧织女的嘴角消失了，随着无根的风飘泊远方。
    他这么多年是如何度过的？
    思念无声，却振聋发聩。
    景慧织女突然释然的笑了，世间所有美好之物仿佛在这一刻都失去了色彩。
    轻轻踮起脚尖，步伐轻快的离去。
    “师兄，快醒醒！”小师弟轻轻推动正打瞌睡的师兄，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了？”被推醒的师兄慌忙起身，以为长老巡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师兄你快转头看看！”小师弟指着花海，声音中浓浓的震惊。
    “整日看你还没看够，灵草有啥可看……”
    师兄撇了撇嘴，慢悠悠的转身，嘴巴张的比小师弟还要大。
    灵草本就数寸高，而今却一人多高，长的那是相当茁壮，散发着从未体验过的浓郁灵力。
    师兄用力揉着双眸，一切既梦幻又真实，“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去禀报长老！”
    飞一般的向着长老巅狂奔而去，只留下小师弟在风中凌乱，面对比他高一头的灵草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