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只觉原本藏冥扶着自己的手一松，耳旁风声微动，他想，应是藏冥的脚步落后他几步。
    下一瞬，手腕搭上一双更为柔软轻盈的手。
    熟悉的淡雅馨香来到身旁，似乎要将自己整个裹挟而去。
    察觉到身旁的人是谁，萧崇猛地呼吸一滞，下意识反手握紧了手下的柔荑，心中泛起无限紧张与忐忑。
    谢神爱感受到了他的不知所措，伸出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有些无奈。
    “崇哥哥，有些疼。”
    “抱歉，阿舒。”依然轻柔的唤声，令萧崇心下微松，“我，我不是故意的……”
    听见谢神爱说疼，又连忙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但两人相握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没事，崇哥哥，我们一起走走吧。”
    “好。”
    “抱歉阿舒，今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便向父皇求了赐婚。”
    “阿舒，我，”萧崇猛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阿舒，我心悦你，今日所言也并非虚言。
    若得你一人，崇此一生，足矣。”
    “我知道自己并非良配，甚至于你而言还可能是拖累，自从知道六弟，”
    萧崇语气一顿，一鼓作气继续道。
    “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我无法想象你与我渐行渐远的样子，想要将你永永远远留在身边。
    你若喜欢闲云鹤居，我愿陪你择一处山间仙人所，云朋霞友自在逍遥；
    你若有志向，我愿踏凌云入九霄，揽天上星辰送入你怀……”
    “有史以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不代表以后不能发生。”
    这一句，谢神爱知道他说的是目盲之人不能登上那高位之事。
    “我想要将你最想要最珍视的，捧到你面前；你愿意在心中为我开一扇门吗？”
    萧崇言辞诚恳，带着或许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谢神爱感受到了他的真挚与紧张。
    缓缓回握住他的双手。
    “好。”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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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疆初遇
    明德七年，那年谢神爱五岁。
    云中城，与青州云间城仅一字之差。
    一个是临近北蛮战乱纷飞的塞外边城；
    一个是北离坐拥巨富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
    云中城作为北离临近北蛮边疆的军事重镇，由深受北离明德帝信重的护国大将军——谢翰飞在此处镇守。
    玄甲军，与琅琊军齐名，同样威名赫赫。
    谢翰飞手握十五万玄甲军，玄甲军号称十五万，其实其中仅有五千精锐铁骑是真正的玄甲军。
    一身玄铁明光铠，人马具甲，左执护盾，右提长刀；
    五千个人，一万匹马，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云中城身后紧接着，就是被称为天下第一关——雁门关，是扼守塞外到中原的咽喉，而这五千玄甲军精锐便在此处据守。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雁门山峭拔险峻，难以攀越，自然成为一道的天然屏障；雁门关作为外三关中的最大一关，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
    可以说，雁门关与云中城共同拉起一道防卫北蛮铁蹄的“钢铁防线”。
    如今的北离在明德帝的治理下也还算平和安宁，只有南北边疆偶有摩擦。
    琅琊军在南塞抵抗南诀大军，玄甲军便在北疆抵御北蛮铁蹄；
    两者与中军相辅相成，共同维护北离的安宁。
    明德初年时，北蛮遭遇天灾，青黄不接，时常有部落南下骚扰边境百姓；
    谢翰飞带着玄甲军奉命镇守雁门关。
    左执寒夜盾，右提燎星刀，谢翰飞‘血手孤狼’的名号，北蛮军中人人避如蛇蝎豺狼。
    近年，许是被谢翰飞打怕了，北蛮也逐渐安分下来，边疆偶有摩擦都是小打小闹；
    恰逢明德帝巡幸边塞，二皇子萧崇在其身边随行，传言明德帝巡幸之余，还在一路寻找名医，试图医治萧崇的眼疾。
    以雁门关为界，云中城在关外，于盘踞雄兵；秀容城在关内，于百姓居业。
    两者呼应，护持边关。
    明德帝出使北蛮回程，在雁门关内的秀容城谢将军府上停留休息。
    秀容城，谢府
    “爹爹！”
    谢神爱一听说谢翰飞回府，便匆匆跑了出来，身上的彩带铃铛琳琳作响。
    明德帝萧若瑾跟随着谢翰飞一入府，银铃般欢快的孩童声飘入几人耳中，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向着他们跑了过来。
    谢神爱甫一靠近见谢翰飞身旁还有客人，才连忙停了下来，规规矩矩行了礼。
    此时的谢神爱，在自出生后便一直生活在边疆，又有父兄娇宠着，若非有个出自大族沈氏的谢夫人约束着，恐怕早就四处撒欢了。
    有沈氏在，谢神爱关键时候的规矩还是很好的，五岁出头的年纪，行礼时不见分毫错差，已经可以窥见日后风华。
    谢神爱歪歪头眼中带着好奇，圆润润的眼睛灵动万分，长长的羽睫扑闪着，让人一见便心生喜爱。
    在萧若瑾观察谢神爱时，谢神爱也在好奇地打量他们一行人。
    这位伯父一袭鸦青色金缂丝万字纹锦袍常服，身侧是一位十岁出头的少年，月白竹纹长衫，身长玉立，已经初显风姿。
    “阿舒，这位是父亲的表兄，你……”
    谢翰飞话未说完，萧若瑾已经含笑着，把话接了过去。
    “叫伯父就好。”
    “伯父好！”谢神爱笑意盈盈打着招呼，颊边两个梨涡微现。
    见萧若瑾身后跟着几位深紫色锦衣常服的男子，面白无须，神色各异。
    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神情和蔼，有的谄媚，有的温和，还有的清冷……
    知晓内情的人恐怕就知晓，这几人正是明德帝身边的五大监。
    谢神爱面上依然洋溢着纯粹娇憨的笑容，向着众人问好。
    “各位叔叔好，这位哥哥好。”
    小女娃天真烂漫，直叫人软了心防，饶是明德帝身后几位大监也是如此。
    见惯了天启城中的勾心斗角，小儿的童真纯然便格外动人。
    萧若瑾面带慈爱：“神爱，这位是我家儿子萧崇，你可以叫他崇哥哥。”
    “崇哥哥。”
    谢神爱双眼亮晶晶的，笑意盈盈打招呼。
    天真纯澈的声音，让人心中舒缓，萧崇也暂且放下了路上寻医无门的沉重，心中不由雀跃几分。
    嘴角微抿，笑着点了点头：“神爱妹妹好。”
    谢侯独女，取名神爱，宠爱非常。
    他在也曾听父皇提起过得，一定是个十分可爱聪慧的小孩儿。
    只可惜，他看不见。
    萧若瑾一脸慈爱地摸了摸谢神爱头上两个可爱发包包，身上的威势就算有所收敛，依旧不容小觑：“崇哥哥眼睛不好，神爱能带着他在府里逛一逛吗？”
    谢神爱乖乖点了点头，跑到萧崇身边。
    萧崇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一道轻微的力量拉住，他下意识朝着力量的方向半蹲下来，眼中却依然没有聚焦的光芒。
    “崇哥哥，阿舒听说过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