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29日，周五，晴
alice她们一到，天台瞬间就热闹起来。alice打头，8个女人，清一色的旗袍美女，还有两只没有皮肤的青蛙。当她们出现在楼梯口时，天台上为数不多的其它客人，都把目光投射了过去，迟迟不能移开。
玛丽一看到alice，立即松开了拉着我的胳膊，快步走了过去。
玛丽：“许经理，刘经理，你们看，大哥给我们准备了什么？”
alice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扫向我们订的位置：15个高脚杯叠成的金字塔，1瓶香槟，6瓶红酒，还有一个三层的大蛋糕，满桌的水果零食。
alice：“今天总算做了一件靠谱的事情。”
芳姐在一旁拉了拉alice的手，然后看向我。
芳姐：“王总辛苦了。”
混蛋：“哪里，你们才辛苦呢。忙了一整天了，先坐下来歇会，吃点水果。玛丽选的地方，四周风景都不错。大家可以四处看看，等蓝总来了，就开始给你们庆功。”
同事甲：“哇，好多吃的，还有香槟，我还没喝过呢。”
同事乙：“我说怎么下午看不到王总，原来王总偷偷地来准备庆功宴了。”
同事丙：“这个地方好，抬头赏月，低头看灯。王总，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都不知道附近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
大家闹一阵，四次看完后，刚依次坐下来不久，蓝洁也到了。蓝洁一来，就笑盈盈地跟大家道歉。
蓝洁：“不好意思，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alice：“我们也才刚到。蓝总，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蓝洁：“好呀。今天你是主角，你说了算。也不用搞得太正式了。今天是新零售事业部在上海的第一家实体店开业，准备得很充分，组织安排得也好，公司在上海的这第一炮算是打响了，值得庆祝。”
蓝洁把身上背的包丢给我，然后拉着alice的手，来到酒杯塔前，示意我打开香槟。把香槟找开，递给了蓝洁。蓝洁接香槟，高高举起。
蓝洁：“王总，许经理，我们一起把这代表胜利的香槟倒满，为许经理贺，为你优秀的团队贺，为新零售事业部贺。”
在蓝洁的招呼下，我跟alice各自伸出一只手搭在香槟瓶上。蓝洁在中间，我跟alice分立一边，三个人四只手，把酒慢慢地倒在最高的杯子里，杯满后，冒着疱开始往下溢，直到把每一个杯子倒满。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蓝洁拿起了一杯红酒。
蓝洁：“请大家举杯，为自己贺！敬自己过去一个月的辛劳和汗水，敬未来的辉煌和成功。上海徐家汇店只是一个开始，绝不是结束，在王总和许经理的带领下，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实体店就能开遍全国甚至是全世界，你们都是公司的好苗子，都是未来新店的负责人的好种子，前程似锦，来，为胜利的今天，为辉煌的明天，干杯！”
众人：“谢蓝总，干杯！”
蓝洁：“干得不错，团队也带得好！祝贺你！alice。”
蓝洁一手接着我的手，举着手中杯跟alice碰了一杯。
alice：“都是蓝总和王总领导得好。有了领导的支持，才有我们团队今天的成绩。”
蓝洁：“成绩是你们的，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今天是中秋佳节，为了公司的事业，大家都牺牲了与家人团聚的机会，聚在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我蓝洁代表公司谢谢你们。”
说完，蓝洁把手中的杯子高高举起，然后一饮而尽。大家也跟着喝了一杯。
蓝洁：“接下来请大家随意，怎么高兴就怎么来。辛苦了这么久，今晚好好入松一下。alice，你带我转一圈，认识一下你的队员。”
alice：“好。”
alice开始带着蓝洁一个个地去打招呼。蓝洁示意我拿她的包跟上。
alice：“玛丽，不用我介绍了，蓝总比我还熟识。”
蓝洁：“玛丽，每次见到你，你都能给我惊喜。王总，听说你认了玛丽做妹子？还不快给你妹子表示一下。”
蓝洁示意我把她的包打开，我拉开拉链，就看到了一堆红包，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拿出一个给蓝洁。蓝洁却示意我直接给玛丽。
蓝洁：“不多，玛丽别嫌弃，这是你大哥替你和大家争取来的。”
玛丽伸手接过红包，夸张地对蓝洁和我鞠了躬。
玛丽：“谢谢蓝总，谢谢王总。”
其余人看蓝洁现场派红包，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主动上前来打招呼。
就这样，alice一个个地把她的人介绍蓝洁，蓝洁则是对每个人都鼓励两句，碰一杯，而则是一个一个地陪着笑发红包。alice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一边介绍着同事，一边偷地瞄了我好几眼，在蓝洁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在我的脚上踩了一脚。
这场面，alice就是个领路的，蓝洁才是主人，而我，是蓝洁这个主人的人。也不怪alice心里不痛快。不痛快还不得不继续，拿我出气就成了必然。我不敢喝疼，反而还要在脸上堆着笑。
我才是最苦的那个好不好。
走完一圈，蓝洁拉着我在长条桌的一端主位上并排坐了下来，alice则是坐在蓝洁左手侧边的首位上，挨着玛丽。芳姐则是坐在我的右手边上。
又跟大家坐了一会，喝了两杯后，蓝洁就起身告辞。
蓝洁：“你们继续。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见蓝洁起身，我们也连忙站了起来。
alice：“蓝总这就走？多坐会吧，难得大家都这么高兴。”
蓝洁：“不了，我在这你们都玩得不痛快。”
alice：“那我送送你。”
蓝洁：“不用，你们都坐下，不用送。辛苦这么久了，今天晚上就陪大家好好放松一下。jack，你也留下来陪大家热闹热闹，但不要玩太晚。我订了明天早上10：00的飞机，你跟我走。”
混蛋：“这么急？好不容易来一趟，又是节假日，在这边玩两天再回去，你也放松放松。”
蓝洁：“我小姨今天到深圳了，跟我妈她们一起过中秋，明天下午又要飞加拿大。我们坐10点的飞机，12点前就可以赶回深圳，还可以在一起吃顿午饭，顺便谈谈公司ipo的事情。”
混蛋：“哦。明白了，我再坐一会就回去。”
蓝洁：“芳姐，你不用急，自己安排时间，可以在这边陪alice多待几天，也可以在上海附近转转。”
芳姐：“那我就在上海玩两天。上海还是第一次来，早想到外滩去看看了。”
蓝洁一走，果然气氛就不一样了，大家谈话也随便了起来。现场13个人，有10个是美女。虽然看着养眼，心里装着事，却是兴趣缺缺。坐了一会，我假装看风景，端着一个酒杯独自到了天台的另一边。
我一离开，alice瞬间就成了中心。这是她的团队，今晚是她的庆功宴，她本应就是主角。
“想什么呢？”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没有转头，知道是芳姐，也只能是芳姐。
混蛋：“想玛丽呢。”
芳姐上前一步，跟我并排而立，看着楼下的繁华。
芳姐：“这里看上海，也别有一番风味。玛丽昨天晚上说了一段话，深深地震撼了我们，我跟alice久久都没能睡着。在识人方面，我不得不佩服你，玛丽这样的人才，你都能挖掘出来。”
混蛋：“在你们来之前，她也长篇大论的跟我说了一段，同样让我刮目相看。”
芳姐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又把视线投向远方。
芳姐：“明天就走，不跟alice打个招呼。”
混蛋：“我一直没走，就是在等alice。”
芳姐：“alice昨天晚上哭了。现在这局面，大家脸上都在笑，心里却又都在偷偷地流泪。”
混蛋：“我是不是很混蛋？”
芳姐：“我不知道怎么说，至少我不认为你是混蛋。如果你是混蛋，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论将来如何，姐只希望看到你好。”
混蛋：“我知道。玛丽说的话有道理，但也不全是道理。她的经历，使得她看问题更偏向现实些。”
芳姐：“我不觉得玛丽现实。如果玛丽真的那么现实，她就不会跟我们说那样的话了。玛丽真的了不起，说话做事了不起，爱也爱得了不起。”
混蛋：“已经够乱了，玛丽就不要搅再进来了。”
芳姐：“回去吧。心里再乱，也不要让下面的人感觉到。alice也希望此时有你在身边，这段时间，她很累，也很苦。”
混蛋：“嗯，回吧。无论如何，姐，我对你们的心不变。”
芳姐：“姐明白的，姐这个时候不会给你添乱。”
到11点，人陆陆续续散去，天台上就只剩下alice、芳姐、玛丽和我。
玛丽：“我要不要也先回去？”
芳姐：“玛丽，我跟你一起，先回去吧，让你大哥跟alice说说话。”
玛丽：“大哥，晴姐，那我们先回了。你们不会打起来吧？”
芳姐：“玛丽！走了。”
芳姐拉着玛丽离开了。
这是一个团圆夜，一轮明月高空悬挂，万里无云，洒下清冷遍全城。天台上只剩下alice和我两个人，脚下教堂顶上的十字架静静地矗立着，在月光的映照下，在教堂前的广场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影子。酒馆老板小哥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这个时候响起的背景音乐竟然是《送亲》，王琪那低沉、如诉如泣的声音不断地从安置在四周的地面音箱中传来：
......
长大后你没有告别
匆匆离开了家
而我还在那山坡上
牧羊骑着马
原本以为是我们是
一根藤上的两个瓜
瓜熟蒂落你却
落进墙外的繁华
再见你时
你还是那头乌黑的头发
只是眼里藏不住
你想对我说的话
.......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听着歌，喝着酒，静静地看着对方。
混蛋：“alice，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人也消瘦了。”
alice：“谢谢领导关心，我很好。”
混蛋：“我们之间，需要这样说话吗？”
alice：“那应该怎么说？你来两天了，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单独说话吧？”
混蛋：“这次来上海，是按计划来的。蓝洁，肖刚都在计划之内，唯独芳姐是临时安排。”
alice：“芳姐来了更好，来了，人就齐了。人齐了，也就到了人散的时候了。”
混蛋：“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开业很成功，又是中秋佳节，我们就不能说点高兴的。”
alice：“好呀，说点高兴的。”
alice说着，把一个大红包丢在桌上。
alice：“钱是一个好东西。这是你亲手交到我手上的，从蓝洁的包里掏出来的。来公司三年多了，我还是第一次从老板手上接过这么大的红包，够我买几件好衣服，吃几顿大餐了。”
混蛋：“你怕了？”
alice：“我怕了？是，我怕了！这个团队，我带了一个多月，经营了一个多月，比不上一个小小的红包。我跟你在一起100多天了，100多个日夜的相处，敌不过简单简单的一句：‘你跟我走’。我算是明白了，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激情是敌不过资本的，感情是改变不了大势的。”
混蛋：“现不是没走吗？我一直留在最后，不就是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alice抬手看了看表。
alice：“现在是11点22分，你还有38分钟。‘10点的飞机，12点到深圳’，蓝总仁慈，给你留了两个小时来告别。”
混蛋：“你就是这么听人说话的？领导说话是经常有潜台词不假，但不是每一句话都有。你是不是太敏感了点？”
alice：“我敏感？现在全公司还有谁不知道，你是蓝洁的人，蓝洁的男人！这次过来，参加开业典礼是辅，开庆功宴是辅，宣示主权，立威才是真！”
混蛋：“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alice：“事情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把我弄来上海，你是不是早就预计到是这样的结果？亏我还在拼死拼活的为我们的将来打算。”
混蛋：“来上海，我们是商量过的，并不是我单方面主意。我承认，让你来上海，有一点想让你避开蓝洁的意思。但这都是为你好，我担心你长期在蓝洁的眼皮底下，会被她所不容。最主要的，我还是在为你的将来，我们的将来打算。”
alice：“可你低估了蓝洁。低估了蓝洁的强势，低估了蓝洁对你的感情，低估了蓝洁的手段。墨，我真的怕了，在蓝洁面前，我没有一点胜算。玛丽说得对，放手成全你们，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混蛋：“可我不想放手。晴，我们之间才是真心相爱的。”
我伸出一只手，抓在了alice的手上。
alice：“好呀。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敲蓝洁的房门，告诉她，你爱我，你要跟我在一起！请她放手成全。”
混蛋：“我们的事，为什么要她成全？”
alice：“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墨，你想什么都抓在手上，你抓得过来吗？到头来，什么也抓不住。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alice收回了被我抓住的手。
混蛋：“alice。”
alice：“你不回，我回了。明天还要上班，你也不想店今天开起来，明天就关门吧？墨，我们都需要冷静地想想，这段感情何去何从，你的感情何以依附。”
说完，alice就起身往外走。我连忙起身，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
混蛋：“alice，我们说好的，有什么事情，都要一起商量，共同面对。我承认我是混蛋了点，在蓝洁这件事上，有点患得患失。但我跟她根本就是不同的两类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原本是想，等我们两人根基稳固了，再作打算的。”
alice停住了脚步，却也没有回应我。就这么静静地立着，任我抱着。过了一会，才转过身来，抚摸着我的脸，眼里含着泪，一脸不舍地看着我。
alice：“我知道你在做一些长远的布局。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是，墨，你知不知道，你的所有布局打算，都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蓝洁离不开你。你跟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系希望于我们的蓝总是小孩脾性，感情热度保持不了多久。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蓝洁的成熟速度超出你我的想象。她像一个天生的政治玩家，轻描淡写之间，就把你我逼上了绝路。这一点，你不如她，我更不如她。她手握大势，早已立于不败之地。她感情执着，对你情根深种，早已摆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姿势。她行事果断，无拘无束，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墨，你的这根藤上，已要串了好几个瓜，而根又附在蓝洁身上。这个局，你得好好想清楚才有可能去解开。”
alice：“墨，我心不变，你是我余生的唯一。负我还是负她，或者两不相负，全在你。”
说完，alice把又唇紧紧地贴在我的嘴上，等我打算回应时，又把推开了我。
alice：“墨，在你没有破局能力之前，回去吧，回到她的身边去。我会在上海一直等着你的答案。”
alice转身离去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我怔怔的立在当场，不知所以。
狗日的酒吧老板，这时候又把音乐换成赵洋的《负我不负她》：
......
我等着雨落下把回忆冲刷
千万句的道别相约在唇边融化
从此再不能相约春秋冬夏
我用尽余生去挣扎去牵挂
你为什么负我不负她
等来等去等不到你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