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洁狠狠地在我胳膊上捏了一下，然后转头四处张望起来，正好看到了一个70岁左右的老人在散步，看他衣装干净得体，还戴着副眼镜，就像一个退休的老干部。
    蓝洁松开了挽着我的手，站了起来，走到那个老干部身边，先是微微鞠了一躬。
    蓝洁：“叔，我们是外地来的，本想请神父见证一下我们的爱情，来晚了，教堂已经关门了。您一看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能请您做我们的神父，帮我们见证一下吗？”
    老干部：“这女娃懂礼貌，人也长得水灵。我不是神父，你想我怎么帮你们？”
    蓝洁：“所谓心诚则灵。神父也就是一个符号，我想您代替神父，问我们各自一句话就行。”
    老干部：“这个没问题。你这女娃，好生懂事。”
    蓝洁见老人家答应了，非常高兴，转身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我头皮一阵发麻，又不好忤逆蓝洁的意思，连忙起身来到蓝洁身边。
    蓝洁又立即上来挽住的我胳膊，还伸出另一只手帮我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皱的衣裳。
    蓝洁：“叔，请您开始吧。”
    老人家上下打量了我们一阵，还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教堂，然后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体。
    老人家：“先生，无论贫穷、疾病、困难、痛苦、富有、健康、快乐、幸福，你都愿意对小姐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爱护她吗？”
    混蛋：“我，我，我愿意。”腰间传来阵阵疼痛，让我不得不配合这一场即兴的表演。
    老人家：“小姐，无论贫穷、疾病、困难、痛苦、富有、健康、快乐、幸福，你都愿意对先生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爱护他吗？”
    蓝洁：“我愿意！”
    蓝洁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郑重对老人家说。
    老人家：“好，礼成。祝你们两位白头偕老，恩爱永久。”
    蓝洁：“谢谢您，叔。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蓝洁还在我背后推了一下，按着我一起给老人家鞠了一躬。
    老人家：“呵呵，年轻人，好好珍惜眼前人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人家说完，就把双手背在背后，踩着细步转身离开了。
    看着老人慢慢消失的背影，我跟蓝洁并肩立在当场，一时都没有说话。等老人完全消失在转角处，蓝洁才拉了拉我的手，抬头看着我。
    蓝洁：“jack，我是当真的。”
    混蛋：“rose。”
    蓝洁：“我不想听你违心的话。如果你敢忘了今天的誓言，负了我，我就在这里不走了，进去做修女去。”
    混蛋：“rose。”
    我把蓝洁搂进了怀里，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个时候，我还没有一点表示，还是男人吗？
    我发现我根本无法拒绝蓝洁，从她让我每天给她送早餐开始。被动，无法拒绝是我在每一段感情中的最鲜的特点。跟alice是这样，跟芳姐也是。
    这何尝不是一种软弱的表现？当我的软弱遇上强势女王的时候，书面早就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
    是到了取舍的时候了。
    回酒店的路上，蓝洁走得飞快，花得时间却是更长。女王突然变成了快乐的小姑娘，一路上蹦蹦跳跳的，看到什么新奇玩奇玩意都要停下来，买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最后都塞到了我的手上。快到酒店的时候，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非得让我买两串。
    两串糖葫芦我还是买得起的。蓝洁一手拉着糖葫芦，一步一跳的先我一步进了酒店，正好遇到从酒店里出来的肖刚。
    肖刚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刚想要不要打招呼，就又看到了后面一手抱着一堆小玩意，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的我。肖刚更是不知道如何自处，好像犯错误的人是他一样，正准备转向躲避，装作没看到，却被蓝洁叫住了。
    蓝洁：“肖总，这么晚了，还出去？”
    肖刚：“还早，出去买包烟。”
    蓝洁：“想吃吗？给。”
    蓝洁看肖刚眼睛盯着糖葫芦，就大大方方地递了过去。
    肖刚：“太甜了，吃不了。我还是去买我的烟。”
    肖刚说完，就低着头快速往前走，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悄悄地给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同时留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似笑非笑的脸。
    蓝洁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
    蓝洁：“你就不能走快点吗？磨磨蹭蹭的。回去早点休息，别跟肖刚学，深更半夜的还往外跑，也不知道是去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不远处正在快步逃离的肖刚，突然一个趔趄，一步没踩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回到酒店的房间，和衣躺在床，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不对劲，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势！
    对，蓝洁在造势，借势用势，营造一种既成事实的感觉。
    感觉要出事，出大事。看了看手机，快11点了，一晚上，都没有芳姐和alice的电话和信息，这不应该。
    拨通的了芳姐的电话，想了好一会，在我都以为芳姐睡着了的时候，电话才接通。
    “什么事？这个时候还想着给我打电话？”
    “你在酒店吗？”
    “你想干嘛？这么多人，可别乱来。”
    “在不在？”
    “我在alice这里，正在跟她们聊天。”
    “alice她们还好吧？一晚上了，也没你们一个信息。”
    “不好。一直在骂你呢。”
    “该骂。没哭吧？”
    “你确实该骂。把人家一个人丢在上海这么久，好不容易盼到你来，来了还不理人家。”
    “你们等等，我现在就过去。”
    “别，千万别来。如果你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就好好地陪着你的女王吧。她现在我们谁都得罪不起。再说，你来了，我们三个女人怎么睡？”
    “你不回来了？”
    “不了。出来的时候，我跟蓝总请过假的，明天直接去店里。”
    我想了想，也没再坚持。这个时候再离开酒店，被蓝洁知道了，估计明天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芳姐说得对，我去了，还回不回来？如果不回来，那边怎么睡？没有蓝洁，我去了，那边也要成为火药桶。
    “那行， 明天再找你们。”
    一不小心，把几个女人弄在了一起。这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顺。理不顺干脆不理了，洗洗睡，明天爱咋咋地。
    芳姐刚挂断电话，一旁的alice就迫不及待了。
    alice：“是他？”
    芳姐：“嗯。担心你呢，问你的情况。”
    alice：“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玛丽：“估计大哥是心虚了，不敢给你打。”
    alice：“哼，渣男。”
    芳姐：“alice，你也不用想太多。主任心里是有你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还打电话来。站在他的角度，你想想，他不可能抛开蓝洁来找你。”
    alice：“芳姐，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就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玛丽：“大哥太厉害了，连蓝总都能拿下。”
    芳姐：“玛丽！”
    玛丽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这屋里的三个女人，就玛丽的心是最坦然的。过了一会，见屋里的气氛有点压抑，玛丽又忍不住了。
    玛丽：“你们这是干嘛呀？往好里想，这说明我们看上的男人优秀，一个个的都抢着要。”
    芳姐：“玛丽别乱说话，我跟主任没什么的。”
    玛丽：“哦，我跟主任也没什么的，我是他妹子。”
    玛丽显然是不信芳姐说的话，但也没有反驳。alice看了一眼玛丽，拉起芳姐的手。
    alice：“芳姐，你不用遮掩，玛丽什么都知道。芳姐，你说这个局面，我们该怎么办好？”
    芳姐低头沉思了一会，也不知道说什么。
    芳姐：“我也不知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跟他是个意外，没有太多想法。主任怜惜我，我就随他。他若想抽身而退，我也不会强求，也不能强求。”
    alice：“芳姐，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他都这样了，还在处处替他着想。”
    芳姐：“你不也是吗？嘴里说着最狠的话，心里却是装着满满的他，拼了命地替他打天下。”
    玛丽：“还有我，我最可怜。到现在，大哥还只认我做妹子。”
    芳姐：“玛丽，你一边去。别捣乱，更不许把今天我们谈的告诉你大哥。否则，以后有好事就不带你了。”
    玛丽：“放心，我是跟两位姐姐一伙的。”
    alice：“哼，我还不知道你，只要你大哥一出现，转身就会投进他的怀里。”
    玛丽：“姐，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跟大哥是不可能的。如果两位姐姐愿意听妹妹说，妹妹就说句掏心窝的话。”
    芳姐：“妹子你说，今天我们谈话没有避开你，就是没有把你当外人。”
    玛丽：“芳姐，晴姐。我们三个今天能聚在一起，是不是都因为大哥？”
    芳姐和alice都没说话，盯着玛丽等着她的下文。
    玛丽：“大哥是不是好人，我不评价。但大哥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看得出来，你们都是真心喜欢我大哥，爱我大哥的。芳姐的情况我不了解，晴姐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晴姐对大哥的感情妹子知道得一清二楚。但玛丽还是想问两位姐姐两个问题：如果没蓝总的欣赏，大哥能不能有今天在公司的地位？如果大哥离开了公司，手上没有了资源，两位姐姐是不是还这样爱着大哥？”
    玛丽：“我不是在怀疑两位姐姐对大哥的感情，我只是说一说我的个人的一点不成熟的看法。纯粹的感情是用来悼念的，失去外部基础支持的感情是很难长久的，大哥之所以是你们爱的大可，除了大哥本身外，还包括围绕在他周围的一切关系和资源。我们看到的大哥，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以大哥为中心的社会，包括你我。如果剥离了这一切，大哥就是另外一个大哥了。能求全固然是极好，放手和包容有时候也是一种成全，成全自己，成全爱人。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如果当初我不放手，就不会有今天的大哥，也不会有两位姐姐把我当妹子一样对待，妹子也不会有现在安稳的生活。”
    玛丽：“你们跟大哥在一起的时间都比我长，但你们对大哥的了解未必比我多。大哥他根本就不懂感情。在感情方面，大哥就是一个还未成熟的孩子。他以为自己是个神，可以把自己喜欢的人都拥在怀里，一直护着爱着，其实他就是一个逗逼，一个可爱的逗逼。他的每一段感情，你们了解的和不了解的，他总是被动的那个。这话对不对，你们可以想想自己跟他在一起的过程。”
    玛丽：“他对谁都好，对谁都不忍心拒绝，不忍心伤害。大哥是理解女人的，也是会欣赏女人的，更是知道同情女人的。正因为这样，两位姐姐才喜欢大哥。大哥有才，有能力，有情怀，有热心肠，关键是还博爱。这样的大哥，不是谁都可以独占的。你们不行，蓝总也不行。”
    玛丽：“蓝总的手段你们也看到了。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轻描淡写的几个动作，就宣示了她的主权，把你们逼到这个程度。当然，这跟她拥有的资源有关，但也不能否定她的优秀和她对大哥的痴情。抛开感情不说，蓝总能给大哥的，是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了的。单纯从利益最大化角度出发，大哥如果真的跟蓝总在一起了，对他，对我们，都是最好的结局。”
    玛丽：“蓝总这种上层的精英女性，我接触过不了。她们心思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有三个特点：理性，目标感强，不愿意被束缚。如果我没看错，蓝总是不会嫁给大哥的，她只想要大哥的人，只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来弥补自身的遗憾。蓝总明明知道你们的存在，知道你们仰慕大哥，她不会生气，只会认为自己看中的男人优秀。所以，她并没有用她手上的权力和资源来打压你们。她还在工作上重用你们，生活上防备着你们。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理性，说明她的自信和她的包容。但这种包容是有个度的，这个度就是她还不知道你们已经跟大哥睡在一起了。”
    玛丽：“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容不下蓝总，蓝总也就更容不下你们。最后的结局，对你们，对大哥可能都是最糟糕的。而蓝总，可能会伤心，也可能会失落。可她只要一转身，又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这对我们不公平，但这就是现实，我们争不过蓝总，无论哪一方面。既然争不过，为什么还要争？大哥心里有你们，为何非要他做二先一，或者三先二呢？你们两个姐姐可以相互包容，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蓝总的存在呢？还是说，你们在蓝总面前，已经心怯了？”
    玛丽：“我说完了。如果你们觉得玛丽说得不对，就当是小孩不懂事在胡说八道，当玛丽粗鲁放了个屁就是了。”
    听完玛丽的话，芳姐和alice面面相觑，百感交集，迟迟不能回过神来。玛丽也没再刺激这两个陷入两难中的女人，悄悄地退出了alice的房间。
    “大哥，这回你可真得好好地谢我。妹子已经尽力了，再以后，能不能继续享受这齐人之福，就看大哥你自己的了。”玛丽边想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