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请你集中注意力。”
    希娅没给獠牙太多时间缓和情绪，冷酷无情地命令道。
    獠牙垂下头颅，表现出恭顺的模样，回答道：“你要我做什么？”
    “两年时间，我要你攻下北部十二座边城。”希娅语气平淡地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就像在讨论天气那样平常。
    獠牙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这艘船上的东西够你发展两年，前提是你接下来的动作够快。”
    “巨大的金额会引来贵族无休止的追杀，金币到时就是一堆没有用的金属。”
    “趁消息尚未传到北方，尽可能地购买粮食和武器。”
    “这几张图纸你拿去，以最快的时间造出来，能保月影城无虞。”
    “这是底层仓库的钥匙，最里面的隔间有一张地图，以你的才能，会立刻找到攻打城池的最佳路线。”
    希娅越说，獠牙的表情就越是愕然。
    看上去像玫瑰花一样娇弱的少女，却在教他如何攻城掠地、步步为营。
    她几乎给他布置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北部十二城虽然偏远，但经过流民暴乱一事后，掌权者吸取了教训，不敢再对手无寸铁的平民掉以轻心，他们严加防护和守卫，严格地检查每一个平民的口袋。
    攻占月影城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运气加持，只有短短两年的时间就让他攻打十二城，根本就做不到！
    “这点事情都做不到的话，想要庇护那些兽人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希娅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轻飘飘地将他隐秘的心事说了出来。
    “攻占之后呢？”獠牙咬牙道。
    她来接管？然后做北部的土皇帝？
    她凭什么觉得放他回去以后，他会乖乖遵守诺言，按她的规划行事？
    又想用项圈控制他吧，贵族会的无非就是那点伎俩。
    可惜他和怕死的人类不同，只要能将物资带给他的伙伴，牺牲他一个又算得上什么？
    “攻占之后当然是好好治理，问我做什么？”希娅莫名其妙地反问。
    总不能什么都要她手把手教吧？
    獠牙一噎，是他理解错了？
    “你放我回去，还把金币和粮食给我，难道不是要我替你卖命攻打城池吗？”獠牙说道，“攻打下来以后，你难道不想统治北部吗？”
    “啊，你误会了。”希娅眨眨眼，说道：“我希望你能好好治理北方，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如果非要说我的诉求……”她顿了顿，又道：“请尽量善待生活在那里的人类吧，就像庇护兽人一样庇护他们。”
    獠牙沉默地看着她，充满怀疑的心有些摇摆不定起来。
    真的会有人类会不追逐权利和财富吗？
    可她好像真的没有提什么有利于自己的要求。
    就连攻打北部的十二座城，也像是随口一说那样……甚至没说如果他做不到会有什么后果。
    相信人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獠牙深信这一点。
    可这次……
    他实在看不明白眼前的贵族少女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獠牙迟疑着说。
    “凯拉妮·希娅。”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忍不住再次问道。
    希娅平和地注视着他，语气温柔而坚定：“我所求与你相同。”
    獠牙细细品味这几个字，不敢深想能够信几分。
    他深深吐息，思绪挣扎之间，他竟然莫名相信了这个人类。
    他本可以随意答应了她，然后带着一船珍宝离开，不出意外的话，跟这个少女一辈子也不会再碰面。
    可他对谎言有着最灵敏的嗅觉，他没能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一丝值得怀疑的东西。
    所以……
    獠牙郑重开口：“我将尽全力完成你的要求。”
    得到獠牙的保证，塔就将装着图纸和钥匙的盒子给了他。
    在希娅的允许下，獠牙迫不及待地走到月牙生产的房间，手握在门把上，却犹豫着不敢打开。
    月牙隐忍痛苦的声音让他焦虑地来回走动，本害怕月牙分心，一直未曾出声。
    直到月牙嘶哑着呼唤他的名字，獠牙便再也忍耐不住，隔着门出声安慰，告诉她自己没事，让她安心生产。
    不管是人类还是兽人，落后的妇科知识让她们在生产时随时处在鬼门关的边缘。
    银沙痛苦的幼年经历种下了属于他的“因”，本该由“外来者”引导着结出的果，却被希娅捷足先登。
    银沙幼时曾为了母亲学过医，因变故被卖到了驯兽场，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医书。
    直到被卖到公主府，在希娅的有意引导下重拾了医术，于聘请的年迈医生手下苦学了几个月，这是他第一次动手实践。
    蛇系兽人天生情感淡漠，绝对的理性近乎于残忍，精密的眼睛能让银沙精准地完成下刀、缝合等手术，他是天生的医者。
    如果不是在第三条时间线被他切成过碎块的话，希娅是很愿意花点时间感化他的。
    一楼甲板之上，混战仍在继续，每个人都麻木地挥着武器，胶着的战况几乎耗尽了他们的体力。
    食物和酒水里的药物渐渐失效，陆续有人醒来加入战斗，兽人们逐渐处于下风。
    更为糟糕的是，那些魔法师也醒过来了。
    “獠牙去哪儿了！”狐三咬牙张望，她的一侧手臂已经失去知觉，她快撑不住了。
    她身后的兽人喘着气道：“不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杀一个是一个！”
    “都不许动！”
    獠牙站在显眼的二楼大喊，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死死抵住希娅的脖间。
    守卫军队长看清了正可怜兮兮含着眼泪的希娅的脸，瞬间大惊失色，怒喝：“你知道那是谁吗！要是敢伤害希娅公主，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反正我们是你口中低贱的兽人，我们的命换王室公主的命，值了。”獠牙哈哈大笑，匕首紧紧贴着希娅脆弱的脖子。
    “天啊，守卫长，快让你的人停手！”
    希娅哭泣着哀求道，美丽的脸庞上布满了泪痕。
    守卫军队长面色铁青地抬手示意，他实在不敢冒险。
    如果王室公主在珍珠号上出了事……他们都别想活了。
    该死的兽人！
    世界上最邪恶、无耻、低贱的种族！
    就不该让这些祸害留存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