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许懿，他貌似对白年年失去了原本伪装得还不错的耐心。
    而这到底是他不屑于装。
    因为许懿因为装骗了他。
    还是因为看戏的人不在，演戏的没了兴味。
    他选择了前者。
    而这一切，远在山城的许懿一无所知。
    “小懿啊。小懿？”
    “奶奶，我在这。”
    许懿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一位年轻高挑的男人坐在陈奶奶的旁边。体态端正，面容上乘。
    “来，小懿，奶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家老三，我的老来子。”
    许懿不知道老人家是想要干什么，但寄人篱下，也不好一开始就拂了人家面子。
    “你好，我是许懿。”
    “你好，我是陈也。也可以的也。”
    许懿没有话可以说。
    而陈奶奶为给俩人空间，早早地就走开了。
    气氛就这么降下来。
    “许懿，我们小时候见过，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她想也不想就回了他，因为她怕她又想起一些她好不容易压下的人。
    “你小时候是不是接过一个从树上摔下来的男孩。差不多在你七岁的时候。在一棵梧桐树底下。”
    “好像有印象，但具体的，不记得了。”许懿算是在敷衍他，她是真得不敢想，她小时候常常在梧桐树下玩，那里能够让她想起的爱她的人太多了。
    而如今，也全没了。
    “没关系，不记得就算了。其实我就是那个男孩。”
    “嗯。”
    许懿的心里没有丝毫波动，因为连印象，她也没有。
    “那，还有其他事吗？”
    她不想和他大眼瞪大眼，搁这干耗着。她想离开的欲望越发重，她表现得也越疏离。
    “没有。”他是真得没有什么可以和她讲得，他挖空了心思想和她聊天却因为并不了解她而每每无疾而终。
    “那我回楼上备课。”
    ……
    “好。”
    陈也告诉自己他不能急，他得慢慢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操之过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连晚餐，许懿也因为陈也的到来变得拘谨。她想要离席，却被陈奶奶拉着强行留下。
    “小懿，你看你这么瘦，要多吃。”
    “好，奶奶。”
    但到最后，许懿也还是没有吃几口。
    这所有，陈也都看在眼里。
    饭后傍晚，陈也犹豫再三还是敲了许懿的门。
    许懿开了门，她还是整齐的妆办。
    “我们出去散散步，怎么样？就当普通朋友聊聊天。”
    许懿住在他的家里，而这也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她也就答应了。
    两人并肩沿着许懿最熟悉的，从陈奶奶家到学校的路散步。
    一路散步，一路陈也问，她答。
    “山城都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很少会有年轻人来这里。许小姐为什么选择来山城？”
    “可能是因为见多了大城市的纷纷扰扰，大是大非，就想着来乡村看看。”
    “那许小姐觉得山城怎么样？”
    “这只有健康活泼的孩子，慈祥年迈的老人。大家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比起大城市的快节奏，这里的风光乡情，人文情怀，都恰到好处。”
    “我没有记错的话，许小姐今年应该二十五岁了，对吧？”
    “嗯。”
    这种私人信息，陌生人居然知道，可许懿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
    “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知道？”
    “不用了，无所谓。”
    她的心浮浮沉沉，现如今只是一滩死水，起不了波澜。
    不论发生什么。
    “我们回去吧。夜里的风很冷。”
    陈也走在许懿的后头，她明明是挺拔高挑的身姿，话里话外却是佝偻老人的灵魂。
    她对他好像很抗拒。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回来。
    事情本来已经祥和地落幕了。
    但许懿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陈也伸手卡在门与门框之间。
    “你要做什么？”
    许懿顿时警铃大起，她的声音不受控地变得尖锐。
    “没有。你别误会。我是来道歉的。”
    许懿质疑地从上到下打量他。但陈也的手还卡着，她直接关门是不行了。
    她轻轻把门打开一点，让他的手可以出来。但也就打开那么一点。
    陈也觉察她在防备他。就觉得他可能唐突了，往后退开一大步。
    手收回来了，但许懿的门还没有关上。
    “许姑娘，是我唐突了。不知道我奶奶和你说了什么，但我绝对不会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对你做什么。”
    “我刚从国外回来。身边没有朋友，知道你是幼时相识之人，所以未免热情了一些，但我绝对没有歹意。如果今天打扰到你，我很抱歉。”
    他就说了这么多。
    他以为许懿起码会回点什么。
    但什么都没有。
    两人之间寂静了十几秒。
    “天黑了，早点休息吧。”
    她关上门。
    但陈也知道，她还没有关上他们之间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