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玉成动作一顿，精致的眉眼微微敛起。
    苏家三兄弟循声去瞧，便见一道火红色身影远远站在数十步外。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一袭火红色曳地长裙穿在身上，更显身形窈窕，胸前用金丝银线绣着交织的繁花，花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鸾鸟。
    巴掌大的小脸上，明眸皓齿，双颊粉嫩。
    一头云锻般的乌发以精致金簪挽成流云髻，髻上还缀着几个清透的玉片，莲步轻移间，玉片叮咚作响。
    活脱脱富贵人家的闺秀。
    葱白的手执着锦帕，虚虚掩起鼻尖。
    面上若隐若现的嫌恶，让苏家三兄弟恍然有种他们是什么脏东西的错觉。
    苏婳嘴角轻勾，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上次还以为是最后一面，这才几天时间，竟然又碰上了。
    魏蒹葭瞧着覃玉成身旁的苏婳，美眸中亦是闪过几分惊讶，“是你？你为何会在这儿？”
    她们京都的女儿家，向来不会轻易在外头露面，尤其是在没戴锥帽的情况下。
    可覃玉成方才听得所谓‘苏姑娘’之后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
    她在马车上等了许久，没等着他回来，便想出来瞧瞧。
    没想到，却是又瞧着这个粗鲁的乡下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的苏婳似乎比两天前又瘦了一圈，脸上未施脂粉，却是白里透红的干净，离得近了，也几乎瞧不到一丁点儿毛孔。
    而先前那个长得好又会打的少年，今日却是不在。
    魏蒹葭视线逡巡一遍后，轻飘飘落在面前小摊上，眸中染上不屑。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长得好也没用，净会干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情！
    “表姐，你和苏姑娘认识？”覃玉成有些诧异，手中攥着的串串未动分毫。
    “谈不上认识，前几日见过一次罢了。”魏蒹葭收回视线，朝覃玉成温柔一笑，声音像是能掐得出水来，“不是说好，咱们年岁差不多，直接唤我蒹葭便是么？”
    说罢，又捂着鼻子指指他手上的麻辣烫串串，循循劝道：“这些小摊上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背地里还不知道多脏呢，玉成可不能乱吃！
    不然，若是让姨母姨父知道，你待会回去怕是又免不了一顿说！”
    “呵！”不待覃玉成反应，苏婳冷冷笑出声，“空口白牙就说脏，这背地里脏得怕不是我们小摊上的东西，怕是魏姑娘胸中的一颗心吧？”
    麻辣烫串串可是她们老苏家发家致富的营生。
    也是她为养空间赚玉石的法子之一。
    一上来就泼脏水。
    她苏婳可不会同意。
    旁边的苏家三兄弟更是一个支棱起身。
    一个个像是小山般站在苏婳身侧，三双眼，六只眼珠子齐刷刷瞪向魏蒹葭。
    不远处，羊汤摊子、馄饨摊子、烧饼摊、面条摊的摊贩们纷纷目光不善地盯向魏蒹葭。
    他们今日生意好这么多，可全是因着苏婳一句话。
    如今，这小姑娘一开口就来闹事。
    话里话外更是说他们小摊上的东西脏，这怎能行？
    “你……你说话未免太难听了些！”魏蒹葭被众人围观的视线看得有些发毛。
    到嘴的话忽地在舌尖打了个转，“这摊子上人来人往，免不了有灰尘落叶掉到吃食里，玉成身子弱，若是吃这些东西闹出事端，谁能付得起责？”
    覃玉成吞下一个油泡，连忙出声反驳，“我身子向来好得很，苏姑娘家的麻辣烫表姐既然看不上，我就懒得分你了，表姐若是闲着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原本还想着要分她一些，如今，倒也好。
    手里统共也就十多串，他根本舍不得分。
    魏蒹葭听得他脱口而出的‘表姐’二字，敷着细粉的脸颊微不可查黑了好几分。
    她不过是大他两岁零两百一十二天而已，他却自小就是一口一个表姐。
    怎么转也转不过来。
    而且，不过就一些根本上不得台面的小吃食，这主仆俩却是一个比一个护食得紧，好似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站在这些小摊子前，闻着一股股的油烟味，让她心头膈应。
    但她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离开。
    覃玉成外表大大咧咧，实则骨子里极冷。
    一般人鲜少能走进他的心里。
    可他对待苏家兄妹，尤其是这苏婳的态度，却是罕见地热络，其中的亲昵，更是令人难以捉摸。
    她不由轻咬唇瓣，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不知，苏姑娘和玉成是怎么认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