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已经在航行中。
    叶北川看了看许粤，她眼底的黑眼圈还是那么明显。
    “许粤，你睡一下吧。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雾城，有精神了，才能去找伯母。”他柔声说。
    想到前景未知，许粤大眼渐渐露出迷茫，“北川，你说……雾城那间疗养医院里的那位仙蒂病人，会不会真是我妈妈？”
    “按现在的线索汇总来看，很有可能是。”叶北川说。
    “可我心里总是很忐忑。我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越接近雾城，许粤却越发感觉到不安。
    从她发现母亲失踪，然后以为母亲已经去世，再到现在重燃希望，每每跌宕起伏，让许粤自己回看过来都觉得自己活在狗血电视剧一般。
    叶北川安慰她，“许粤，一切往前看。之前你以为伯母已去世，那已经是最坏的结果。现在我们就放低期待，以平静的心态去面对，或许会有意外之喜。再不济，最差的结果，你之前不是已经面对过了吗？我在这里，是好是坏，都会陪着你。”
    听了他的话，许粤感觉平静了一些，她抬头真挚地看向叶北川，“谢谢你，北川。谢谢你这次能来。”
    叶北川与她对视而笑，两人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真挚。
    “对了，之前你提过，在月亮镇的酒店里，看见过你和你母亲十几年前的合照，那张照片你有拍下来吗？可否给我看看。这件事，总感觉有些唐突，我想看看照片，看能否找些线索。”叶北川问。
    “当然可以。”
    许粤点头，从手机里找到那张照片，给叶北川递了过去。
    叶北川本来还是很平静的，但接过来一看……
    刹那间，他脸色微变，心脏都快要跳了出去。
    “这……这个小女孩，就是你吗？”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上的照片，仿佛想要把它看穿，连双手都几乎在发抖。
    照片背景是一家欧式酒店的大堂，照片上一共有三人合照，分别是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一个相貌平平的三十几岁中国妇女，还有一位是一个年约三十长得很美的混血儿女人。
    照片上的女孩拥有令人心悸的美丽五官，一双眼睛如一汪清泉，闪烁着明亮光芒，她眉毛如优美弯弓，轻轻上扬，透着几分俏皮灵动。可爱笑容更犹如春天阳光，温暖而明媚，能驱散一切阴霾……
    虽然已经事隔近二十年，或许记忆也开始有点模糊了，可这曾经每天跟自己玩耍，每天一口一个“北川哥哥”叫着他的小女孩，叶北川又怎可能不认得！
    叶北川看看照片又看看许粤，感到自己的头开始眩晕，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现在所见到的。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兜兜转转，原来心心念念要找的人近在眼前……
    “北川，你怎么这样惊讶的表情？难道这女孩不像我吗？这当然是我啦。照片左边这个，是我的妈妈，右边这位美丽女士我就不知道是谁了。”许粤向叶北川解释着。
    “没有，没什么。像，像的。”
    叶北川苦笑了，心里既懊恼又复杂。
    对啊！
    自己怎么就这么笨，明明第一眼就觉得许粤很熟悉很有亲切感，怎么就没联想到是她呢？
    自己真瞎了狗眼了！
    这时，叶北川开始反应过来。
    或许，从徐图告诉他恩师在北城病重希望他过去看望开始，这一切，便是一个局！
    甚至他现在的反应，可能都在徐图的意料之中……
    只是，徐图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北川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他有些思路，却还没有整理出徐图策划这一切的动机。
    心中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可叶北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他只能默默地百感交集地看着许粤，感觉着自己心跳加速，几乎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兴奋。
    面对叶北川投来仿佛要将她看穿的炽热目光，许粤感觉有点害羞了，“叶北川，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啊？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你有什么发现？”
    “没……没有什么。”叶北川胡乱地掩饰。
    他也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美丽的误会，是自己想错了。
    所以，在事情没有完全确定前，他决定先冷静下来，然后再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叶北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口气，然后慢慢地睁开眼睛。
    他的表情变得非常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有什么发现吗？”许粤又问。
    叶北川若无其事说，“许粤，这照片里的女孩真的是你？你这么小的时候就来过欧洲？当时是跟父母来旅游吗？”
    许粤神情有些茫然，“这当然是我。不过，我在七岁时曾经生过一场大病，高烧脑膜炎导致七岁之前的记忆全部都没有了。所以我也很奇怪，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欧洲。明明我爸妈以前也没什么钱，他们应该没有能力带我去映国旅游的。可对于这件事，我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是七岁的时候？”叶北川急忙问。
    许粤点头，更疑惑地看着他，“是有什么问题吗？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没什么。”叶北川微笑掩饰了过去。
    这时，许粤打了个哈欠，她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这几天奔波劳碌，飞机一颠簸，她身子便有点撑不住了。
    叶北川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现在飞机比较颠簸，闭眼睡一下会舒服些，而且这些天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下飞机后你才会有精神。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飞机。”他柔声说。
    “也好。”
    许粤也感觉有点累了，便笑了笑，听劝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听见她发出平稳轻微的呼吸声后，叶北川才敢侧过脸，直直地再凝视着许粤。
    现在的许粤比以前瘦一些，五官更显精致了，长长睫毛低垂，美丽眼眸微微闭合，海藻般微卷的头发自然散落，睡容慵懒惬意，有股形容不出的娇媚，在叶北川眼里，怎么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可他怎么就那么笨呢？
    以前就觉得许粤很眼熟很亲切，可他却从未将许粤与他念想的那个小女孩联系过在一起，白白错过了这么多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