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恢复神采的无月第一个感受便是温暖入怀。
    虽然很喜欢这个旖旎的感觉，眼下他却无心留恋。
    轻轻拍了拍慕七七的后背，在她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环顾四周。
    天一僧者少了一臂，用仅剩的一臂大开大合地继续施展着招式。
    雪鸢因为一直在控场的缘故，虽然没有外伤，但脸色却也极度的苍白。
    木子和他身下的木人身上遍布着鲜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韩家除了七阶以上的几人，其余族人已经尽数被杀，留下的几人也是气息紊乱，勉励地抵挡着。
    王霆带领的血衣卫只剩下了五人，虽然被他们拼掉了一个邪从，但剩下的一个已经对他们形成了碾压之势。
    曹彪等一众老师维持的阵法已经摇摇欲坠，曹彪更是全然不顾腹部的贯穿伤，一下一下在阵法的加持下选择和邪从硬碰硬。
    李家、吕家和药家几近灭族，三位家主在很早的时候，便带着一个敌人一同共赴了黄泉，虽然少了主心骨，但他们的执念却没有丝毫的削减。
    在众人以命换命的打法下，九怨一族攻来的邪从也有三分之二彻底死去，但对于本就是韩九笙派出来的炮灰来说，并不算什么太大的损失。
    吕一伟、李鑫云的死状。
    李心凌的魂不守舍。
    药岑的昏迷不醒。
    一幕一幕不断刺激着无月的神经。
    但这一次他紧咬着牙关，没再被深深的自责影响到神智。
    “韩九笙！给我住手！”
    深吸一口气，无月对着远处悠然自得的韩九笙大喝道。
    韩九笙倒也听话，见到无月醒来，竟然真的叫停了一众邪从，满脸玩味地盯着无月。
    “终于摆脱颠覆的世界观了？见到现在的场景，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么？”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也能理解你的选择。
    但你所谓的信仰之力，只体现在远古六族的人身上。
    如今六族已经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中变得极为羸弱，所能贡献的信仰之力早已微不足道。
    就算你杀掉再多的其他人，也不会对最终的结果构成什么影响。
    反而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从《三圣书》中找到抗衡那个人的办法，我说的对吗？”
    “还算正确，可那又如何呢，我本就是邪恶的化身，我想杀人便杀人，想杀多少就杀多少，和你说的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确实控制不了你杀戮的欲望，但我想我应该有和你谈个交易的资格！”
    “哦？什么交易？”
    “放他们离开，我留下，不然我便摧毁身体里的‘诡’印，让你永远无法得到完整的《三圣书》！”
    想明白所有事情的无月抓住了韩九笙的命脉。
    一句话便让后者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但韩九笙也清楚无月的体内藏着不为人知的大秘密，她不敢赌自己能在一瞬间能完全控制住无月的肉体和灵魂。
    “不愧是你啊，明明弱小的可怜，却还能让我投鼠忌器，你的交易我答应了，让他们离开吧。”
    “无月，不可...”
    “简直胡闹...”
    “我们拼着性命可不是为了这个...”
    “谁想走谁走，反正我不走...”
    “就是，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我们还能战，我们护你离开...”
    ......
    听到韩九笙同意了无月的交易，众人纷纷开口劝阻。
    他们本就是为了守护无月才战斗到现在的，如今反而成了被保护的一方，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够了，都听我的！”
    无月大喝一声，镇住了喧闹的众人。
    “如果都在这里死完了，那些普通百姓该怎么办？咱们倒是带着强者的自豪壮烈了，难道就死了以后眼睁睁看着这方天地沦为九怨一族的奴役吗？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去赌一个可能性，我宁可选择留下更多的力量去守护！”
    沉默。
    落针可闻的沉默。
    弥留的众人都能理解无月的说辞，但又在内心深处抗拒着。
    死，他们不怕，他们怕的是没有希望。
    “九怨！”
    正在众人踯躅不定的时候。
    天地间忽然刮起了一阵狂风，饱含愤怒的声音震慑了所有人的心灵。
    就连韩九笙在听到这声音之后，也收起了一直以来的轻松玩味，带着一丝愤怒一丝后怕地看着眼前虚无的空间。
    在她的注视下。
    一众虚幻的身影飘然而落。
    正是那些长眠于墨月秘境中的各族先祖。
    当初韩九笙进入墨月秘境，打的就是彻底消灭他们的想法，只是没想到被无月给搅黄了。
    “你们这群老东西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一众老祖没有一人理会韩九笙的阴阳怪气，反而是纷纷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后人。
    有人失望，有人欣喜，有人悲伤，也有人无悲无喜。
    苏家的老祖们则是围拢在了无月身边。
    脸上皆是挂着满意的笑容，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动荡，无月的成长也不会显得这么跟不上脚步。
    “老祖...”
    “别说别问。
    不管九怨和你说过什么，你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判断。
    只要你沿着自己认为正确的路走下去，总会有看清一切的一天。
    我们这群老家伙都只剩下一缕残魂了，这次就让我们再为你提供最后一点帮助吧。
    记住了，不要嫌弃自己所拥有的能力，更不要妄自菲薄，你可以比任何人都优秀。”
    轻轻抚摸了一下无月的头，苏家的老祖们走到了最前方。
    磅礴的灵魂之力从众位先祖的身上宣泄而出。
    他们的身影逐渐变淡，这方空间中玄妙的阵法纹路却越发的清晰。
    “九怨，现在还不是你该出现的时候，和我们一起再沉睡个几年吧。”
    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完，先祖们的身影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熠熠光辉蒸腾而起，将韩九笙在内的所有九怨一族全都笼罩了进去。
    韩九笙面色阴沉，并没有试图冲破这道封印。
    集合了众多远古强者全部灵魂之力的阵法，以她现在的修为还打不破，所幸也就几年光景，她还等得起。
    不过就在阵法即将完全封闭的一瞬间。
    她还是冲着无月重重挥出了一掌。
    之后，掌影穿透了封印，封印同样遮蔽了她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