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无休止的混乱。
    甚至于眼前的韩九笙在此时的无月看来竟然都已不再那么邪恶。
    哪怕她的身上背负着那么多自己所在乎的人的生命。
    迷茫。
    漫无目的的迷茫。
    一身修为修炼至今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那引以为豪的《诡》书术法到底是利是弊都已捉摸不清。
    一番言论算是彻底摧毁了自以为是的前路。
    悔恨。
    无穷无尽的悔恨。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觉察出韩九笙的异常，为什么没有再强大一点，强大到看穿黑死海的阴谋。
    那么多人在自己的推波助澜下献出了生命，最终却只换来一个天大的笑话。
    韩九笙没有理会几近崩溃的无月。
    纤腰扭动着走到了吴婆婆的身边。
    也不见她有何动作，吴婆婆便化身成了一柄黑色的权杖被其握在右手之中。
    “接下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九怨一族的强大吧！”
    权杖指天。
    笼罩了韩王朝半数版图的黑棺剧烈的颤抖起来。
    无数血腥的死气汇聚在了半空。
    原本死寂的空间虽然破碎，却化成了一团浓重的暗红色云朵。
    慕七七和天一僧者见到黑棺破碎，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无月身旁。
    惊讶于眼前景象的变换，更担心于无月此时的状态。
    权杖斜指。
    压抑的云朵直奔通天塔而去。
    相隔万里便能看到它将整个通天塔给笼罩了起来。
    漫天血雨降落在通天城之中。
    惊天的地震撼动着每一寸脚下的土地。
    无数碎屑自半空砸落，原本巍峨的通天塔顷刻间化成粉末。
    那些原本生活在通天城中的人。
    觉察到异样时便已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纷纷化成了血雨的养料，如涓涓细流般融入到了通天塔之下。
    权证落地。
    震慑人心的嘶吼声响彻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举目望去。
    无数浑身漆黑、背生双翼、不着片缕、身高五米以上的恐怖家伙纷纷从通天塔下飞掠而出。
    汇聚成了压在所有人心头的沉重的枷锁。
    它们似有所感，整齐划一地聚集在了韩九笙身后的半空之中。
    数量不过万余，却带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不可力敌的无力感。
    没有人真正见过它们，但基本都从古书中听闻过它们。
    这群曾经将天地差点毁灭的恐怖存在，终究还是逃脱了先祖们用生命塑造的牢笼。
    墨月森林，墨月秘境。
    朦胧的白光蒸腾而起。
    隐约间能看到里面聚集着无数的身影。
    他们直视着韩王朝的方向，传递着沉闷和无奈的叹息。
    “无月，无月，你清醒一点！”
    慕七七没有理会半空中的九怨一族，甚至没有多看韩九笙一眼。
    全部心思都落在了无月身上，不断尝试着唤醒眼前这个陷入崩坏的少年。
    雪鸢和左相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隐瞒自己的身份了，和天一僧者一道形成掎角之势将无月护卫其中。
    韩成和韩林也抛下了成见，带着韩家仅剩的强者以及韩王朝的供奉们纷纷围拢了过来。
    九怨一族的强大让他们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
    再想着以一己之力与之对抗，那就是在求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李家、吕家、药家也带着族中的强者靠了过来。
    不过他们并未站在韩王朝的那个团队中，相当于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韩林淡淡地看了一眼。
    内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无奈。
    原来苏家早已将韩王朝渗透，就算没有九怨一族的突然出现，只要苏家带兵攻来，那么韩王朝的这些中坚力量便会转瞬间将矛头转向，韩王朝的覆灭甚至比起孙王朝都要轻松许多。
    不过眼下的韩王朝也算是名存实亡了，被自己这个亲生的女儿给彻彻底底地覆灭了。
    韩九笙的眼中悄无声息地划过一丝暗淡，转瞬间便被睥睨天下的神采所覆盖。
    “你们人族还真是奇怪，到了这种时候了反倒团结了起来，只是六大远古家族死的死伤的伤消失的消失，如今的你们还能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我？
    对了，顺便告诉你们一下吧，我们九怨一族虽然施展不了通天彻地的法术，但只是肉身力量最次的也已经是七阶巅峰的存在了。
    这还是多亏了你们这群人源源不断地供应怨气和血气啊，不过你们放心，我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你们这些阿猫阿狗，将你们彻底消灭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说起来我还是挺善良的，至少不会彻底摧毁这方天地，比起你们信仰的那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韩九笙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压抑和迷惑之中。
    压抑是因为九怨一族的强大实力。
    迷惑是因为那句比起你们信仰的那位。
    如果他们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恐怕也不会比无月现在的样子强到哪里去。
    “接下来该怎么办？”
    韩成走到天一僧者身边，严肃地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那不是你们韩家的子嗣么，要不你们去和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改日再战，今天就先放过咱们？”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开玩笑！”
    “是你先和我开玩笑的！天上飘着一群七阶巅峰，尊者级、皇者级不计其数，还有一个帝级的存在，你跑来问我怎么办，难不成是想让我帮你提前找块墓地么？”
    “苏启元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准备么？”
    “当然有了，一对儿女就是他的准备，只不过一个在苏王朝绞尽脑汁，另一个目前状况不明。咱们能做的就只有拖着了，要么拖到无心那边想到解决办法，要么拖到无月清醒过来。”
    “怎么拖？咱们加起来都不够给对方挠痒痒的！”
    “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
    无月在黑棺里面呆了这么久，对整件事情最了解的就是他了。
    除了他，还有谁能帮咱们指明一条道路？
    更何况。
    无月他本身就代表着希望和奇迹，就算咱们今天都死光了，他也必须活着！”
    韩成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浑浑噩噩状态中的无月。
    虽然极度不想承认。
    但无月和无心确确实实是当今天下最惊艳绝伦的年轻人了。
    如果真有谁能彻底改变未来的走势。
    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