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舅调任作安排,云海发力救儿子
作者:江宁织造   云山遥最新章节     
    12月8日的《晨报》第二版刊发了报社通讯员文章《店主被殴——谁才是商业区的主人?》,作为金陵市发行量第二的日报,在当地的影响地非同一般。一石激起千层浪,市内多家市场店铺业主纷纷向报社反映本市场存在霸王条款无法申诉、被社会无业人员欺凌强买无处申告的情况,报社本着对读者、对社会负责的态度,把上述问题迅速反映给了政府相关监管部门和执法部门。
    管委会的王从飞自然也看到了文章,一杯茶、一支烟、一份报纸看半天嘛。他一阵哂笑,“笔杆子也想搅大浪?市场嘛,不吃商户吃谁?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不干有人干,你不租有人租,还能让你们都发财?”他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冬日的阳光隔着玻璃晒在身上,暖和和的犯困。
    “王处,王处?书记请你去他办公室一趟。”管委会书记的秘书方耀良的声音惊得他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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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庙派出所。
    云山被锁进检查室里半天一夜了。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他催动内劲,将气息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加一个大周天,此刻他正趺坐桌前一动不动,享受功力飞涨带来的愉悦,而额前短发上,夜里逼出的废汽已凝结成霜。
    “你tm谁给你的胆子,敢把人放到检查室里过夜,这你娘的是什么天气?人要是出事老子崩了你!!”所长胡长智对领队警察何广禄咆哮着。
    何广禄是所里老人儿了,级别跟副所一样,这还是头一回被人顶着脑门子骂。妈的,也怪自己,昨晚被孙副所喊去搓两圈,本来是记得要回所给云山扔个毯子的,顺带再‘开导开导’他,哪知搓麻嫌冷,喝半斤洋河想暖暖身子的,结果醉他娘的了。此刻,他脑子里转了一百个来回,不用看,人大概率是不行了,想个什么招搪塞过去呢?少不得又得花几个。
    他打开检查室的门一看:完了,人脑门上都结冰了。不过情况比他想得要干净些,正常不应该是蜷缩成一团、满屋屎尿的吗?何广禄走上前,抱着侥幸心理,伸手在云山鼻下试了试,一试不要紧,把他吓了一大跳,这小子不仅喘气儿,而且还热乎乎的。换了只手,又要试,云山睁开了眼,二指骈起猛戳他的章门穴,这回,章门不会剧痛,而是全堵,若不及时解开,后半生为数不多的几年就得在苦闷中度过。
    何广?哪能想到云山会这么猛,一夜没冻死就罢了,竟然还有攻击性,距离这么近不可能躲得开,生生就挨了这么一下子。他可不是能吃亏的主儿,嗷就是一嗓子,“来人呀,嫌疑人袭警啦!”然而云山一击之后,并没有后续动作,继续坐在那里调息,几个协警拿着警棍进来后,除了鬼叫的老何在那张牙舞爪,那小伙子都没动,而且也不像能动的样子。
    胡所长也进来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何广禄,我*你妈,人完了吧?市局直接来的电话呀,我的妈呀!”胡长智捶胸顿足,如丧考妣。
    云山款款站起,“警察同志,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老百姓的,是吧?你们跟那些流氓有什么区别?”
    “啊呀,小伙子,你没死呀?太好了,太好了!对不住哈,除了这个何广禄,我们对待老百姓都是全心全意服务的。不过,我跟你道歉,无故关押,我这个所长也有责任!其次,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这个何广禄开除出警察队伍。不过嘛......”
    胡长智亲热地把云山拉到外面,“小伙子,还得请你跟上面领导说两句好话,这事呀,它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的,是吧?”
    云山被所长的嘴脸给恶心到了,他不置可否:“警察,我可以走了吗?我的店能继续装修了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你完全自由,你的店以后也不会有任何麻烦,这点包在我身上。”胡长智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做出最谦卑的模样,亦步亦趋地将云山送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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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庙管委会。
    “......老王,你这边的摊子是我们最重要的业务单位,没有之一,上头要来审计,审什么呀,还不是你这块?年底啦,很正常,不审审,各种评比结果有什么说服力?好好配合呗,其他人没有经验,你就能者多劳吧!”
    王从飞嘟囔着猪肚脸,从书记办出来,“妈的,有好事就上前,有亏吃就撤腿,什么德性!”
    云山自然不知道,在他‘进去’的这一天里,外头因为晨报的一篇文章掀起的风浪,一些市场里的商贩不再满足于打电话、写信到报社,他们自发组织到工会组织、工商局等部门去投诉检举,要求得到正面回应。上级部门非常重视,迅速组织包括审计、工商、工会、公安等多部门联合行动,对金陵市内多家市场进行突击检查,旨在于民营经济蓬勃发展之际,纠正一些干部官僚习气、加强服务意识、提高管理水平,同时打击犯罪,尤其是打击社会闲散人员对市场经济主体的冲击和破坏。出人意料的是,这次联合突击检查的牵头人竟然是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审计局。
    云山还在惦记人家定制的书法作品呢,后天就要‘交货’,那个大草《千字文》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一蹴而就的。
    不到九点,云山毫发无伤地回到四方旅馆,满仓翠花喜出望外,白姐也惊叹于老板亲戚的运作能力了,众人围上去问长问短。
    翠花特别提到于记者昨晚来过两趟呢。
    “没事了,你们中午还要去培训,趁这会我也搬进商业楼,有事能反应得及时点,你们都帮帮忙。完了再接着装灯笼、挑雨花石。对了,满仓哥,打电话让装修队继续施工。”
    云山刚布置完,门外传来轿车的停车声。云山转身出去,是大舅打开车门走了出来,“阿山,受苦了。这帮孙子竟敢无故拘押,我才知道他们昨晚没放你。”董明暄上下打量,除了人变得时尚外,倒也没什么变化,考虑到外甥的本事,也没太吃惊。
    “大舅!我没事,早上派出所头头给我道过歉后,又亲自把我送出来的,还央求我不要向上级反映情况呢。大舅,是你找了他们领导吧?”云山本能地认为派出所之所以放人,是因为大舅施的压。
    “没有呀。没有人受伤的情况下,派出所了解情况后进行调解,就该放人的,我没想过派出所会出幺蛾子。这个事的根儿在管委会和市场......”董明暄把道理简单跟云山说了一遍后,云山恍然大悟。
    “那大舅,你真的要调走啊,到哪里?”云山有点心里没底了。
    “走,车里聊会。”
    在车里,董明暄把自己春节后就要调任海州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云山,组织部给出的原因是:夫妻二人都在省政府任高级干部不符合组织规定,这个理由看似充分,其实牵强,根子还在上头。海州市是江南省最穷困的地级市之一,自己并非一二把手,调自己过去的意义并不大。
    见云山不理解这些政治上的事,董明暄从皮包里取出一摞材料和一串钥匙,说起了另一件事,“阿山,在仕途上,很多事情不由自主,起起伏伏都很正常,跟自己的工作成绩也不完全相关,不说它了。你知道我有不少藏品,虽然我保存着所有的交易证据,但是这些东西搁我身边就像定时炸弹,架不住有心人做文章。
    所以我用你的身份证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具有经营文物古玩的资质许可,又买了一个小门面楼作为经营地址,在朝天宫那边,也在你名下,这是钥匙和房本,你有空去看看,我那些藏品都在里头。这段时间尽忙这个事了。你的藏品放到市场不放心的话也搁到那儿吧,我装修用的都是好材料。这钥匙你大舅妈那也有一套,不过我嘱咐她没事不要过去,怕有心人跟着,你懂吧。
    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可圈可点,有做生意的潜质。记住,要会用人,把小事交给下属做,自己腾出时间来做大事。我还用你的身份证成立了一个建筑公司,是把建工局下面一个打算注销的子公司转让到你头上的,这个子公司的资质齐全而且级别很高,虽然已资不抵债,我还是舍不得都注销掉,这些资质是多年攒下来的宝贝呀。经过层层剥离和债务抵消,目前这个公司只欠母公司建工局的部分出资款了,一百八十万左右,而它拥有的资产其实很可观,搅拌机、吊车都有,半新的工程车好几辆呢!特别是场地,能有二十多亩,那可是在市里哟。我请人作了担保,咱们只要在三年内把这一百八十来万交清,三年后,不算资质,光这二十来亩地恐怕就值二百万!
    在夫子庙站住脚之后,马上把平常经营工作交待下去,你要抓大事,大事就是货源跟大客户,尽快把钱挣出来。其实,只要咱们的藏品在,这些都不算什么,正常周转就好。但是藏品能晚点动就晚点动,越晚价值越大。
    分一部分精力放到建筑公司的经营上,其实就是把相关业务填充进去。自己实在干不了的话,就收购公司,你别怕,一些公司看上去很大,但是根本不值钱,因为它欠钱也多,你只要认他们的债,资产就是你的了,甚至不用花钱。这一摞材料你都拿去,除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资质证书,就是企业收购指南,还有你的身份证。
    材料都放好了,一样也不能丢,晚上仔细看看。我还有事,中午会在办公室,有事给我打电话。对了,你们市场估计要乱几天,不用问,你只管催他们赶紧装修。”
    大舅说得很多,云山一时消化不了,他就记住了三件事,大舅给他成立了一个能经营古玩的公司,一个建筑公司,还有一件是要尽快多挣钱。
    从大舅车里下来后,自己的行李都已被白姐等三人搬到了商业楼二楼,当然,那些贵重东西他们没敢动,云山只得自己动手。旅行包里他几乎忘掉的那把手枪又冒了出来,瞬间惊出他一身汗。
    商业楼二楼的三间房并不一样大,翠花和满仓把拐角最大的房间留给了云山,还给他买了两个大木柜,因为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没拆封的大托运箱就有两个。云山把大箱子都挪到上面来了,分别是爷爷的书法存稿和自己的藏品、南爷爷的古董和飞哥的石头。另外吉他、笛子、棍刀弹弓等都拿出挂了起来。
    十点半左右,于欣然骑着摩托赶来,满仓和翠花都知趣地下楼,找白姐挑雨花石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我早上跑了一大圈去找人,急死了。到派出所,才知道你已经走了......”于欣然哭着扑进云山的怀里,云山赶紧把门关上,拍着她的后背,“刚才要打电话给你的,结果大舅来了,聊了一大会子,接着又整理行李......”
    “他们欺负你没有?你昨晚是怎么过来的?那么冷的天......”于欣然抬头看向云山的脸,有短短的胡茬,不过眼睛更亮了,不像受过折磨的样子。
    “没有欺负,他们把我丢进屋里就不管了,我只好练功,练完功天也大亮了,他们就放我走了,就这样。”云山有点也不自在,虽然怀里的欣然又轻柔又温暖。
    欣然察觉到了云山的僵硬,便松开了胳膊,“那是怎么回事?你大舅找的人?”
    “大舅说他没找,他没想到派出所敢拘押我。我听送我出来的那个头头说,市局有人直接打电话到所里,他还痛骂了那个拘押我的警察一顿,不知是啥意思。”
    “天哪,惊动了市局?难道是吴教授和林老?不,他们应该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于欣然摇头自言自语。她当然清楚,自己托人在晨报发的稿子,对管委会有用,但对公安部门起不了什么作用。
    正当两人不得其解的时候,云山听到楼下又有汽车停车的声音。
    “诶,你会弹吉他?还有笛子?哇,这是啥......”
    “老弟,老弟,楼下有个人找你。”是满仓在楼梯口喊。
    “欣然,你等我一会,我下楼一趟。”
    “哦,我跟你一块下去。”于欣然可不想云山突然又被人带走。
    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站在一辆绿色吉普车旁边,正抬头看着装修了一半的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