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舒璃靠在外墙的墙角，听着里面噼里啪啦。
    这些人当真没有一丝尊敬，舒璃在墙外冷哼，眉眼结冰，因为在她的概念里，霍骁连钥匙都给了她，这就是她的了。
    谁可以接受一堆人抄自己的家？
    “张臣，找到人没？”一个阉人怒气冲冲的劈着声音说话。
    “禀朱公公，都跑了。”
    “这可如何向圣上交代？！”朱公公脑子都充血了，“是你提着头去，还是我提着头去？！”
    “找人顶罪呗。”张臣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人神共愤的鬼算盘。
    “行吧。”朱公公缓了口气。
    “找人把这儿封了，一砖一瓦都挖干净，别有漏网之鱼。”
    “是。”
    熙熙攘攘的兵马到处践踏，舒璃手心雷电滋啦滋啦，显示她的心情真的差到极致。
    这群狗东西。
    等人走了，舒璃翻墙进去，花园里连花盆都被敲碎，泥土，杂物散落一地。
    舒璃进了霍骁的屋子，之前舒璃走的时候，这屋子里的被子她都收走了，全屋子光秃秃的，这些官兵还以为是个空屋子呢，自然没有多做搜寻。
    把东西又重新摆上去布置上，一针一线，一砖一瓦，全是她的。
    舒璃摸了摸桌上的一套绿纹荷叶杯，冰冷的杯身就像这偌大的王府一样空荡。
    从空间里拿出一壶酒，舒璃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抿了。
    “希望你安安全全到西北，早点拔了那个煞笔钉子，我一天一天给你记着！”
    恶狠狠的对着床铺说话。
    可惜自然没有人会回应她。
    青天白日万籁俱寂好练功。
    搞事业搞事业，提升自己的实力永远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练好了，就去搞钱。
    ———
    城外一百里的位置，霍骁一行人正在修整。
    朱祁摊开了一张舆图。
    “从这里到这里。”霍骁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边走，边买粮。”
    “石头和小五带着干粮，先去西北报信，到时候将军府自有人来接应我们。”
    “为什么不一起直接去西北？”朱祁挠挠头，他们人少，能买的粮也有限，为什么要折腾这一圈，直接快马加鞭和将军汇合不好吗？
    “我们买的不止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明年开春种的，菜种，大麦小麦，这些东西，永远不嫌多，还有水，附近的村庄，还有我们那些府兵，让他们就地休整之后多制一些木桶，等到了临近西北的河床，自会派上用场。”夏侯知道世子的打算，没好气的敲敲朱祁的榆木脑袋。
    霍骁有自己的思量，依据他对他爹的了解，和西北的情况，十万将士的口粮，如果这一批，他们不接应上，很可能这个冬天有一部分人就得勒着裤腰带过日子。
    他们一路从南京城出来，路上已经不知道遇上了多少的流民。
    冬日已到，有些富裕的家庭粮食都有限，更何况那么困难的西北。
    “多亏了舒姑娘这几千两，不然我们连买粮的钱都没有。”夏侯眼神瞟了一眼冷淡的世子。
    从城里出来，世子就再也没有笑过。
    唯一一次翘了一下唇还是因为一只傻鹰。
    苍苍：啾啾啾——
    你傻，你全家都傻！
    “世子，那些流民怎么办？”六儿从一旁的土坡后面凑上脑袋。
    “怎么了？”朱祁转头问。
    “有几个流民强抢妇女，光天化日之下妄图行苟且之事，被我和小天杀了！”六儿冷哼一声，畜牲。“然后被救的那一伙人，问我们是不是土匪，问我们去哪里，能不能跟着我们。”
    他们这一行，全都穿的玄色衣服，不是官兵，不是流民，这些人只能猜测他们是土匪。
    “土匪？”夏侯笑了，转头跟霍骁说，“世子要将他们并入私兵吗？”
    “带不了。”
    不是霍骁不想带，霍家兵都吃不饱，更何况这些人。
    哪怕占山为王，吃树皮树根，几百个人都能将一座山啃秃。
    “哎。”小六儿自然明白。
    用他拇指大的脑子想想也能知道，他们救的了一个，救不了一群。
    “那我去驱赶了他们。”小六儿领了命准备走。
    “等等。”霍骁指了下一个山头，“他们如果有领头的，让他们去那座山。”
    那是？朱祁在舆图上看了下，是一条山脉，横亘在江南城和南京城周边，占地极广，恶人谷都在那片山里。
    “那座山上有一种植物，叫做木薯，还有葛根，”霍骁在地上拿树枝划了一下，“像树根，但是比树根好吃，每次挖不要挖完，很快又能长出来。”
    这还是他之前在山洞里舒璃给他递的一本杂书里看见过。
    在恶人谷外，他确实也见到了那些树。
    “谢谢世子！”六儿努力凑过来看了眼霍骁比划的内容，然后过去回话。
    面前的十几人有大部分是壮汉，有小部分是孩子和妇女，还有几个老人，这些壮汉也就是看着壮，没有吃饱饭的他们连保护他们妻儿的实力都没有。
    一群人乌黑着脸，大冬天的身上只有一件破布烂衫，颤抖着身体跪下来。
    被一堆人跪着喊，“谢谢大人”，“谢谢大人”，的时候，六儿都没忍住红了眼眶，特别是看到人群里还有瘦的皮包骨头的小孩子睁着分外黑白明显，分外大的眼睛被父母压着脑袋对他磕头的时候。
    “敢问大人名讳？”其中有个小老头颤颤巍巍的问。
    他们整个村从东霁城而来，东霁城其实受灾荒的影响很小，但是他们全村被西北来的一伙匪寇占了屋子。
    全村几百口人，就活了那么几十个。
    一路吃沙吃土到了这里。
    竟还要被其他地方的流民欺辱，这样猫狗不如的日子他们实在是不想过了。
    还不如就直接落了寇。
    “霍家军。”六儿扶起几个老人。
    六儿是所有暗卫里年纪最小的，对这种事情见的也少，情感也最充沛。
    “小老儿们在此谢过。”不过四十多岁就斑白了双鬓，面朝黄土背朝天，临到死了连个家都没有。
    “世子，他们真的太可怜了。”六儿给马喂草，看着那一批一批的流民佝偻着腰，不知道走向何方。
    霍骁的眸子透过他们，仿佛看到了整个大梁。
    “加快点速度。”
    霍骁临时变了些想法，西北不需要那么快就去，他此前失忆了快两个月，一直在和异人阁周旋，竟没想到这大旱一丝没有转好，还愈发恶劣。
    他之前在东霁和六川收的暗桩也不知道存了多少粮了。
    霍骁派人每到一个地方，就安排人去教那些流民认识草药和食物。
    有些食物，特别是山里的，除了常见的笋和一些野菜，能吃的东西其实有很多，像野山药，野树根，还有苦楚子，金刚藤，霍骁找了个小镇，买了很多的纸笔，让所有暗卫将一些常见的植物，能吃的全都画下来。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地痞流氓，就杀了，遇到那些可怜的流民，就将他们汇合起来，让他们上山去讨生活。
    这一条山脉及其长。能救一些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