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药，是姜楚湘开的药方，专门用来清除庄婉贞体内的古医药物。
    中成药，自然是有点苦。
    姜楚湘也没有那份闲心，把这些药制成糖丸，提升口感。
    “庄婉贞，这个世上，有很多心脏病人没有等到移植，就带着遗憾离开人世。你一个人十年间移植两次，已经够幸运的了。麻烦你想想捐献者，好好吃药。”
    想想那个捐献者，有可能并不是意外死亡的，而是被害者。“如果你不想活的话，麻烦把活的机会让给别人。”
    姜楚湘站在庄婉贞的病床旁边，垂眸看她，喉咙里自然滚出恨意。
    十几个医生全围在病床边上，围了一圈。
    在此之前，邬绍寒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情况。姜楚湘以医生这个身份，没有以往的小鸟依人，没有以往的目光中流露出爱意，完全是冰冷的、强势的，那喉管里发出的声音带着威压，让他的头皮发麻。
    而他居然是病人的家属，不得不配合她。
    庄婉贞满目含泪的，像是受了大压迫，视线穿过人墙，无助的眼神看向邬绍寒，“绍寒哥哥。”
    其他医生也扭头看他。
    邬绍寒拧着眉头，“庄婉贞，吃药。”
    他其实很不愿意这样的，明明姜楚湘只不过是医院的老板而已，那医院的管理，病人不是应该交给专业的医生吗？
    但这些医生也都听从姜楚湘的指挥，这就让人很谜。
    姜楚湘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既往病历什么时候给我？”
    邬绍寒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浑身一凛，“已经去调取了，这几天会给你。”
    “好。如果可以，先把t国那部分给我。”姜楚湘点头，说完就走了。
    邬绍寒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姜楚湘！”他在一群人的背后喊，“那么，我把病历给你之后，你能帮我叫来姜神医吗？”
    他还是希望能找到姜神医治好庄婉贞。那么以后庄婉贞不管是怎么样也好，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他不想欠别人人情，他急于跟庄婉贞撇清关系。
    现在的他，也看清自己了，他本来就是个冷漠的人，这种人情，对他来说本来就是负担，他跟庄婉贞之间也没有什么爱。
    “找姜神医？”姜楚湘这时倒是回了一下头，“即便付出你百分之十的身家吗？”
    邬绍寒舔了一下干燥的薄唇，回答有点艰难，“是的。只要你找到姜神医。”
    “呵，那么你妈妈怎么办？也要找姜神医吗？你也要为她支付百分之十吗？”
    邬绍寒顿时怔住。
    两个百分之十，对他来说压力太大了。
    就在那犹豫之间，姜楚湘笑了：“你看你，也不多富裕，一会要给我补偿，一会要给庄婉贞找姜神医，加上你妈妈。我看你就在破产边缘了。你真的扛得住？”
    邬绍寒表情瞬间凝固，没错，姜楚湘说的这些事情，确实是他想要做的，但他的担忧，也确实就是那样。
    无力感从心底生出，向四肢百骸蔓延。
    所以，邬绍寒一直都宁愿自己冷漠一点，身边不要有那么多人，因为围在他身边的人，全都是负担。
    他好像从未体会到什么安心的感觉，除了那两年，他笃定姜楚湘不会离开他。
    他又看了看姜楚湘，人那一份笑容还很嫣然，粲然闪耀星光，但就是没有以往的那种依恋了。
    邬绍寒口唇干涸，勉强道：“先给庄婉贞治。”
    庄婉贞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挺得意的朝姜楚湘望了眼。
    姜楚湘笑笑：“那你还真对得起你妈妈。”
    也不用姜楚湘怎么挑拨，邬守云已经拄着拐杖挤进来了，“邬绍寒，你，你，你真不孝！”举起拐杖就打，是真的打在邬绍寒身上了。
    邬绍寒心中有点愧意，也不敢躲。
    姜楚湘预料到邬家又是一番风雨，不会平静了。
    不过，这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带着医生到下一个病房。
    耳后，邬守云的责骂声，隐隐传来。
    其实，邬守云也就是举着裘红英的旗帜而已，对于他来说，希望邬绍寒一个都不要治，毕竟他的目的只是让邬绍寒给微科赚钱，要是邬绍寒的股份分出去了，微科以后会怎么样还难说。
    裘红英坐在走廊的病床上，看着姜楚湘在一个个病房中走进走出，身后的医生一大群，看起来很拉风，还充满了安全感。
    想想那几年，姜楚湘在邬家的时候，她还是很有地位的。
    现在，居然沦落到住走廊的下场。
    姜楚湘查完房，回到医生办公室，裘红英扶着墙颤巍巍地也跟到医生办公室。“湘湘，你跟绍寒就非得要这样吗？”
    坐在医生办公室写病历的人，都抬了头，看着裘红英，都含着一层轻视。。
    裘红英这时候也顾不得了，“你这么恨绍寒，是不是说明你还放不下绍寒。”
    这时候，一群医生人脸上全都浮现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做了那些事情，人家恨你难道不应该吗？
    连恨都不能恨了？
    难道人家捅你一刀，你为了显示自己大方，就朝人摆摆手，说：“我不恨你了，大家各走各的吧。”
    恨，是应该的。
    不恨，是自己给自己解脱。
    姜楚湘嗤了一声，“没错，我恨他。”
    但无关情爱，而是因为庄婉贞移植手术背后的问题。
    她现在还没有证据，但如果庄婉贞做过，那么她一定会找到证据，届时，就不是治疗不治疗的问题了。
    她走到裘红英面前，她的个子比裘红英高一些，倾下身，在裘红英面前说话，自然带着重重的威压，“叫你儿子好自为之，不要让我抓到他的把柄。”
    裘红英还不明白姜楚湘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带着威胁。
    而且姜楚湘身上散发森冷的寒意，裘红英不禁打了个哆嗦。
    后来，裘红英还是被迫出院了，她总不能真的住在走廊上，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她的人脸也丢光了。
    精神科的医生给她开了一些舒缓精神的药物。
    裘红英还想去找一下姜楚湘，但办好出院手续，已经是下午了，她到医生办公室，没有找到姜楚湘。
    护士说，“姜助理么，她很忙的，整个医院都归她管，要么在手术室开刀，要么在看别的病人，总而言之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
    她也去了姜楚湘原来的办公室，但在走廊入口就被保安拦住了。“有预约么？没有的话不要来，来就是骚扰了，大妈。”
    在手术室的门口，护士说：“找姜助理吗？找她的人太多，姜助理谁都不见。如果你的病情很严重，那么就找本科的主任，如果需要，姜助理会主动来找你的。其他的联系方式没有。你也不用主动找她，找不到她的。”
    裘红英：“------”
    就这样的，姜楚湘在她眼中的形象反而更加高大起来，若说以前她对姜楚湘还有些恨意，现在则是不敢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