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加起来快七十岁的皇宫中人在这里谈情说爱？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估计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太后打心眼不信。
    她道：“一天天的，你没别的事吗？”
    “你想对付世家大族，你去对付啊？”
    “该怎么笼络朝臣就怎么去笼络。在寿康宫这里赖着有什么意思？潞王，哀家给不了你什么的。”
    “而且你也说了，你不需要哀家给你什么。”
    潞王笑容真挚：“姐姐我是不需要你做什么，但我需要你啊！”
    “大晚上的，就应该数星星看月亮。我们就不要说那些讨厌的话，好不好？”
    “姐姐，你是我的了。”
    太后什么阵仗没见过，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她不是谁的，就是她自己。
    无论怎么样的选择，都是她自愿的，也是太后反复衡量最有利于她自己的。
    回过头来看，太后在自个儿一次次的选择中获利了。
    要不然，皇家妻妾成群，凭什么她就是太后呢？
    太后没觉得潞王真诚。
    混了多年，谁没点道行。
    但他天天来，总有别的目的。
    这时，太监来报：“乾清宫失火了！”
    什么！
    能让太监着急忙慌地过来报信的，肯定不是零星小火。
    太后快步走出殿外，就看见乾清宫那边火光冲天！
    乾清宫有一堆人值守，就算有火烛烧纸，也是每一处都至少有两个人守着的。
    而且乾清宫附近一直摆着多口大水缸，怎么可能让大火烧起来！
    潞王悄无声息地跟出去。
    太后一颗心揪了起来，回头看见潞王，抑制不住愤怒。
    “你个疯子！”
    “福嫔，福嫔带着皇次子在乾清宫！”
    “大行皇帝的遗体也在乾清宫！”
    “潞王，你混账！”
    潞王这是在斩草除根！
    虽然知道潞王这么做，无可厚非，但这一刻太后真怒了。
    潞王道：“姐姐，这不怪我。我给她们机会了。”
    “她们若是乖乖在姐姐这，不会有事。”
    “是她们自己非要相信人家说的话，自个走出去的。”
    潞王笑容依然灿烂。
    “姐姐，不是我动手的。”
    无论是不是潞王动手，但他都是既得利益者。
    太后已经不想和潞王说话了，直接带人匆匆往乾清宫那边去。
    看到就给一群人跪着拦着了。
    “太后娘娘，不能过去。”
    “火势太大了。”
    一波波人端着水盆往那边泼水，但熊熊大火已然吞噬了宫殿。
    “火怎么烧起来的？”
    太后愤怒地喊。
    “那么多人，火怎么烧起来的？”
    “里面的人救出来没有？里面人呢？”
    “快！快进去救人！”
    “听到没有！”
    “快去啊！”
    没有人回答她。
    都在沉默着。
    太后喊了几声后，突然喉咙就卡顿住了，再也喊不出来。
    她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泪水充盈了她的眼眶，整个人都颓然了。
    过了一会儿，两行清泪才从太后的眼角缓缓地流了下来。
    太皇太后也冲了过来，看着漫天的火光，神色发冷。
    “好，很好！”
    “够狠。”
    太皇太后道：“太史令何在？事都记载下来么？”
    “潞王弑其君，焚之。”
    “弑君二子。”
    “自立为帝！”
    大华朝是一直有太史令这个官职的。太史令世代承继，会秉公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如实记载下来。
    潞王道：“母后，何出此言？”
    “母后说的这些无人瞧见。”
    “青史之上，都是要真正发生的。”
    “没人亲眼所见，那就不能乱写。”
    潞王不慌不忙的。
    他平静地看着这场火。
    太皇太后大怒：“你！”
    潞王道：“此地不安全，还请母后回慈宁宫等信儿。”
    “就算是我继承皇位。母后，您还是母后啊！”
    从礼法上确实如此，但潞王并非太皇太后亲生。
    早年，太皇太后折腾过潞王。
    之后，一直不让潞王成亲。
    后来潞王在京中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和太皇太后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他也就是按照礼法要求，到个那个时节，进来磕头问安。
    到如今，他们之间是隔着血海深仇了。
    太皇太后怒火中烧：“哀家是老了，但哀家没眼瞎！”
    “不是你，还会是谁？”
    潞王不以为然地笑笑。
    他摆摆手。
    就有人去架住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勃然大怒：“谁敢。”
    潞王道：“我就敢了。我还要封我的母妃为太后，与母后你东宫西宫平起平坐。”
    “洗脚婢怎配与哀家相提并论？”
    太皇太后肺都要气炸了。
    潞王道：“配不配，母后你说得不算了。”
    “让你们站在外头看一眼，已经仁至义尽。”
    他挥挥手。
    太皇太后就给拖走了。
    太后回过神来，看着潞王，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事情干都干了，却还要跑到寿康宫惺惺作态。
    太后恶心得只觉得十年前吃过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谁知潞王笑道：“姐姐，随便你怎么骂。只要你开心就好。”
    “姐姐，你骂出来，心里好受就行。”
    “我总是希望你开心的。”
    “你们几个扶着姐姐。”
    “夜里凉，别让姐姐冻着了。”
    潞王的言语里很关心。
    根本就没有顾及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太后看着潞王，真的找不到什么话来说了。
    说着好话，干着坏事。
    哦，也不对。
    没人真亲眼见了这一切。
    但目前的局面都向着对潞王更有利的方向发展了。
    太后看着不远处的乾清宫。
    火，真大啊！
    这场大火把她的前半生都烧没了。
    再往后——
    太后突然不想要以后了。
    她道：“哀家乏了。”
    潞王笑容不变：“火会灭的。”
    “姐姐，从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就当之前的都不存在了。”
    “我们可以有新的开始的。”
    “姐姐，我说过，你是我的。”
    太后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往寿康宫走。
    潞王吩咐：“好生伺候着，不准有闪失。”
    他没有跟过去，而是转过身，去看大火中的乾清宫。
    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潞王嘴角勾着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