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楠哥哥一起合唱了一首歌，学生们兴奋极了，纷纷给我们伴奏，会唱的也跟我们一起唱起来。
    我牵着阿楠哥哥的手，他的手比刚才暖和多了。他的表情也不像刚才那样冷淡，而是溢满了笑容。
    一直到联欢会结束，阿楠哥哥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回想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格格不入，到快结束的时候，他已然变成了联欢会的主角。
    这大概就是他的魅力吧，在哪里都会闪闪发光。
    晚上回家的路上，王老师还调侃他，阿楠哥哥又恢复了腼腆，不好意思地跟王老师说：“我就是随便唱唱。”
    “你这哪是随便，我看我们学校教音乐的老师都未必比你唱得好。说实话，小洛，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声乐啊？”
    “没有没有。我也就是大学的时候偶尔会和同学一起去ktv，不过受伤后几乎就没去过了。”
    “说起来，你这腿？”
    说起来，王老师跟我们家洛老师也算认识很久了，但从来没有问过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今天她开口，算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看了一眼阿楠哥哥，他右手抓起了裤腿，看起来有些紧张了。
    “王老师，今天我们这个联欢会，开得还挺成功哈！”我想阿楠哥哥应该是不愿提受伤的事，所以赶紧找了其他的话题打岔。
    “阿锦——”他看我一眼，示意我让他先说话。
    我替他捏了把汗。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来没见他在谁面前提起过这件事。
    “小洛啊，我就随口一问。你不想说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也没必要再去回忆一遍。”看得出来，王老师有些懊恼。她也知道，她刚才随口的一个问题，算是戳中了阿楠哥哥的痛点。
    “没关系，王老师，都过去好多年了。”阿楠哥哥回头朝后座的王老师笑笑，“说起来，我当时也是在支教，结果赶上泥石流，就受伤了。”
    他没有说他救人的事，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当时的场景。
    “啊？伤得这么重啊！”王老师惊呼，但可能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有些伤人，还是安慰阿楠哥哥道，“我也看过新闻，泥石流特别凶险。你还是很厉害的。”
    阿楠哥哥笑笑，没再说话。
    一场泥石流，说起来不过寥寥数语，可那次的经历，永远地夺去了阿楠哥哥行走的能力，也给他的运动员生涯画上了突兀的句号。这样的经历，阿楠哥哥怎能不难过啊。
    车开进小区，因为阿楠哥哥动作慢，照例是王老师先下车上楼。
    目送着王老师进了单元楼后，我才把轮椅搬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阿楠哥哥刚刚解开安全带，准备搬着腿转身的时候，我一把就将他拥入怀中。
    “怎么了，阿锦？”
    他靠在我的怀里，轻声问。
    “没什么。”
    我嘴上虽说着“没什么”，可是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阿楠哥哥——”
    刚刚提起他受伤的事，让我满脑子都是想象出来的他受伤时的情景。以前和小峰一起打球的时候，我也听小峰讲过。小峰虽然当时年龄小，但也已经记事了，他就记得自己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一大群人围着浑身不知是泥还是血的洛老师。
    “想什么呢？”阿楠哥哥也搂着我的腰，“天这么冷，你要想抱我，是不是该先回家去？”
    “对对对！”我赶紧松手，帮他把双腿从车里抬出来。他自己撑着车座、撑着轮椅，一点点把自己挪下车。双腿的痉挛一直没停，但也没有影响他下车的进度。